手术很成功。
    司良沛出手，几乎就是跟阎王爷抢人。
    l先生恢复的很不错，但也没什么精力，那一刀，恰到好处，几乎是把寿命对半砍了。
    他看着病床前的安歌，神色微微变了。
    想来自己叱咤风云一辈子，最后膝下也没有子女，身旁也没人陪着。
    就指着安歌能将自己的商业帝国，发扬下去。
    “我知道自己没有多久能活了。”他轻声道，“我对你的要求，很高。”
    “师父说了，救回来，也就没事了。”
    安歌冷冷地道，她的性格，不允许她对旁人露出任何关怀的表情。
    起码在这个时候。
    安歌必须保持这样的性格，她跟l也没多大的关系。
    “后生仔啊。”l先生感慨了一句，“我是没想到，宋渡这种人，居然还有点血性，为了报仇，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是说，杀手都是没有感情的吗？
    现在为了一个搭档，堵上了很多的东西。
    “我的人，还没找到宋渡吗？”
    “嗯，他跑了。”安歌沉声，“宋渡这个人，其他什么本事都不强，唯独这逃跑的本领，藏匿的本事，在很多人认知之外。”
    “呵。”
    l先生咬牙，要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允许，他非要跟这个男人掰扯掰扯。
    有的事情，是时候做的了断了。
    “那组织，居然敢这样对我。”l先生的眼睛都红了，这次的合作，肯定是破裂了。
    至于别的什么事情，他肯定要报复啊，哪能由着他们那么轻松。
    “需要我做什么吗？”安歌沉声，主动提及，要帮他。
    l先生摇头。
    他看起来格外虚弱：“你不用出手，做指挥的人，是不能握刀的，把之前在组织里学习到的执行力，全部都抛却，我要你去接触一些人。”
    这个生意黄了，总得继续，不跟组织合作，也得跟别的人。
    “万一组织来搅和呢？”
    “我会有安排，你只需要把这个单子谈下来，一切都好。”
    “好。”安歌也没想到，l先生对自己的安排竟然是这样的。
    她不介意深入其中，多接触一些，到时候连根拔起的时候，才最痛快。
    l先生交给她不少的东西，安歌自己都迷糊了，到底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
    不止是因为看中她，想要她接班吧，其中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想法，是安歌猜测不到的。
    但她没有问。
    l这种人，心情不定。
    安歌把东西拿走了。
    没过多久，司良沛就进来了，他叹了口气。
    “你应该很想在手术台上，了结我吧？”l先生看着司良沛，感慨万千，“可你有职业操守，你不会那么做，现在更是把你的徒弟，也交给我了。”
    l先生对于安歌的信任，完全来自于司良沛，这是安歌这辈子都想不到的。
    司良沛没说话。
    “我们之间，是不是不该变成这样啊。”l先生笑着道，“可你并不愿意多了解我一点。”
    “我怕了解地多了，那份杀心，会藏不住。”司良沛咬牙，攥着拳头，恨不能一拳打过去。
    司良沛这样说道，几乎是将那份杀气藏起来了。
    l先生看着他：“你也不用这样，我活不了多久，到时候我死了，你想找人吵架都没有。”
    “呵。”
    “你这徒弟，倒是不错。”l先生沉声，“只要她谈下这单生意，知道我的运作模式，就是要我现在死了，也无憾。”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信任她啊？”
    司良沛也觉得奇怪，诡异的很。
    竟然一来就让安歌接触那么多秘密，司良沛搞不明白。
    “我以为你多少会懂我的。”l先生叹了口气，“能让你司良沛收徒的，肯定不简单，你都信任了，我给一点信任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者说。
    能不能继续下去，完全看安歌自己。
    并不看旁的什么。
    司良沛站在那边。
    “好歹我们也是双生子，你在想什么，我心里明白。”l先生看着他，这一提，倒是把司良沛的记忆全部都提了起来。
    他是多久没有去想这件事情了，大概从这一位沾上那不可戒掉的东西之后。
    司良沛心里就万分痛苦，万分嫌弃，他不想跟l先生同流合污。
    l为了躲避追踪，也是为了躲开那些锋芒，开始不断地整容。
    原本那张跟司良沛一模一样的脸。
    慢慢的变了。
    变得越发模糊，到了现在，眉眼之间，很难有人看出来，他之前跟司良沛是双生子。
    “谁想要跟你双生，要不是身上那些血脉，决定不了，我真的不想做你的兄长。”
    “哥哥。”
    l先生低声喊了一句。
    已经是太久太久没有喊过了，他们之间，向来都是水火不容的局面。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未来更加如此。
    “你信任的人，我会信任的，我这些年，活不长了，多亏了你啊。”l笑着道，“我知道，你也不想看着我死的。”
    “呵。”司良沛冷哼一声，“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
    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亲兄弟之间该有的感情，那些对话，也都趋于冷漠。
    司良沛下不去手，相应的，l先生也下不去手对付司良沛。
    这算是他们身上唯一的羁绊了。
    可旁人不会明白。
    ……
    信回去组织之后，就已经受了惩罚。
    她知道自己多少会面对的。
    可没想到，舅舅却亲自来了。
    “让您失望了。”
    “你这叛逆的性子，到底是像极了你的母亲。”男人怒斥一声，“你知道组织损失了多少吗？就因为你的莽撞，这一次，又完了。”
    “呵，是因为我吗？”
    信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你知道我妈为了组织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那个什么l是怎么对待我妈的，你不知道，你只当我们所有人都是个工具。”
    信冷笑一声，她的心里，也是趋于绝望的。
    那种感觉，旁人根本理解不了。
    男人攥着拳头：“是我养你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花我的，用我的，现在却要说这些话，你觉得合适吗？”
    这些质问，嗡嗡嗡的，让信接受不了，她看着这个男人。
    满是不屑的笑。
    “养我到这个地步，你很骄傲吗？”信看着他，笑得越发放肆了，“你用我母亲的性命，去开辟了一条血路，踩着我母亲的尸骨往前走。”
    信看着她。
    “你当她是家人了吗？并不曾，你养一条狗，还知道陪陪他，你用我母亲，将l囚禁在自己规划的范围内，只是后来失控了，你毫不犹豫，抛弃了她。”
    “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啊。”信笑了，觉得一切都很讽刺。
    男人看着信，怒道：“你疯了。”
    “我不止要这么对待l，我还要杀了他，这次生意黄了，你就该知道，l不会放过你的呢。”
    男人攥着手，怒不可遏。
    “看来你是真的疯了，来人，把小姐送回去，没有我的命令。”
    “等等。”信笑了，“你这时候把我关起来，你知道组织内部，那些小玩意，被我安置在什么地方吗？随时都可能炸哦？我又不是我妈那个蠢女人。”
    信笑着道。
    她早就有了准备，提前部署了一切，不是一个小装置，好几个。
    到时候炸起来，就好玩了。
    男人听到这话，简直疯了，他上前，一个巴掌打了过去，眼看着就要落下。
    被信一把握住了手：“你现在，跟那个l也差不了多少吧，就你现在，还想打我呢？”
    就这点力气，留着好好喘口气不好吗？
    偏偏要来做这些有的没的。
    信攥着他，笑得那般：“你现在甚至不知道，你脚下踩得那一块，底下就会炸。”
    “你真是个疯子。”
    信从小就是天才，尤其在这方面，她一直表现出极高的天赋。
    她是天才，也是疯子。
    “我是疯了，你最好是杀了我，杀了我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开始运转。”
    “你到底想怎么样？”男人累了，不想继续再跟她扯下去。
    现在组织，内忧外患，宋渡那个叛徒还找不到，这里又出了一个，本就岌岌可危的组织，这一下更是让人崩溃了。
    业务也谈不下来，内里那么多人，想要自己的命。
    “我啊。”信笑了，“我想你去陪陪我母亲啊。”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
    “舅舅，你应该忘记，我妈帮你做过些什么了吧？”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舅舅那么多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给你那几个孩子，也够花几辈子了，收手吧。”
    信看着他，盯着他看。
    男人已经疯了：“你不用这样折磨我，我也不会停下手里的这些事情。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就好。”
    “你不听我劝说，那也就算了。”信看着他，神色一点点变了，“我要你陪我妈啊，陪她长眠在地下。”
    “你做梦。”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信敢说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所以想要报复，都找不到门。”
    这个组织，早就烂到了根，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信不想做屠龙勇士。
    她只是想看着这个组织倾塌，一点点，从根上开始倒塌，是最爽的。
    “你想干什么？”男人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道这个女人疯起来，会做什么。
    当初，信的母亲，也是这样的性格，后来慢慢的失控了，才导致她成了组织的弃子。
    那个时候，她的母亲，竟然为了l来跟自己求情。
    说起来，那个时候，也是组织最为关键的时候，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到了后来，慢慢变了。
    “我能做什么啊，我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信看着面前的男人，“你走吧，趁着我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我不会对组织做什么。”
    “你保证？”
    “嗯。舅舅不用这么害怕。”信又变了个样子，“我又不是疯子，只是这一次，l的单子没了，组织内部，是不是更乱了，还有那个宋渡。”
    真的是一堆烂摊子。
    男人都要疯了。
    他转身。
    起码稳住这个半疯魔的女人，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信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打开了暗网，她在上面编辑了很多，亦真亦假的信息。
    全部都是关于组织领头人的。
    那些信息，真假参半，但要是有心人，很容易就可以捕捉到。
    他们到底是什么出生，也可以随随便便地找到，那个人是谁。
    安歌已经接收到了其中最有用的信息。
    她这辈子，探寻了很多次，却独独没有找到组织内部那些确切的信息。
    现在看到暗网上，漫天的消息，她就明白了。
    有人要动手了。
    魄那边的消息也来得快。
    他们两个人分析出来了一条。
    司空家族。
    “没想到老东西还挺有来头。”魄冷哼一声，“难怪能把自己藏得那么好。”
    “不管他是谁。”安歌沉声，“反正组织这一次，算是内部被瓦解了。”
    他们也并没有动手做太多的事情，完全是意料之外，一个信，一个宋渡。
    都是在意料之外。
    魄轻声道：“嗯，总好过没有，有些隐患一早就埋下的，只是他们不以为意，没想到爆发的时候，还挺精彩。”
    安歌靠在那儿，在等人进来。
    “司空家族，面上看着华贵的要命，骨子里也是靠着这种养分滋养的，说出去也是恐怖的很。”
    魄攥着拳头，这一次，她眼神之中的恨意，比较深。
    “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他们。”
    以前有过一次任务，也跟司空家族有过接触，那时候做梦都没想到，这就是自己的老大啊。
    藏得可够深得。
    “组织最近在找宋渡，他应该活不长了。”
    魄提醒了一句。
    “我不管这些。”安歌避开，并不想接上那句话，“反正组织猖狂不了多久了。”
    是时候，该收网了吧。
    安歌得去见一趟江警官，把事情，拢一拢。
    不然她真的害怕自己真的接手了l先生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到时候成为其中老大，才是真的下不来台面。
    “嗯。”魄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做的最痛快，且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跟你合作了。”
    “希望以后你也不会后悔。”
    两个人，互通有无。
    基本也就在这个时间段了，安歌挂了电话，看着门外有人进来。
    l先生跟她说过，组织只是其中一个选择罢了，另外的，也都有旁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沈碎。
    安歌盯着他看。
    这世上，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吧，l先生居然跟启越做生意，简直绝了。
    “沈……三爷？”
    安歌倒是规矩，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
    沈碎握了手，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楚小姐客气了，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对我们小公司感兴趣呢。”
    “没想到啊。”安歌怔了一下，这上头写的明明是lq，竟然变成了启越。
    “lq是启越的总公司。”沈碎解释了一下，“不过一般我不用这个名头，因为太麻烦。”
    安歌盯着他看。
    眼底喷火。
    那眼神，似乎在告诉沈碎，他死定了！
    还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呢，之前倒是好，没有透露半分，现在接触起来，也是有些尴尬，安歌伸手，将东西推了过去。
    “三爷看看吧。”
    她完全客套的很。
    l先生告诉自己，这是块难啃的骨头，可却没有告诉自己，这是沈碎啊。
    这一屋子，该不会全部都是自己人吧。
    果然，安歌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男人从桌子上接过那些合约的时候，伸手，握住了安歌的手，他一笑，面上露出轻松愉悦的笑。
    “怎么了，吓着了？”
    “你摸我干什么？”安歌一下子抽出手，看着沈碎，“三爷，自重。”
    “我偏不。”沈碎笑着道，“你们老板派这么漂亮的姑娘过来，不就是为了用美人计吗？”
    他笑着凑过来，完全不顾此刻安歌阴沉的脸，甚至于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安歌咬牙，怒道：“你正紧一点，可以吗？”
    安歌一伸手，又是一个巴掌。
    沈碎噗嗤一声笑着道：“放心吧，都是我的人。”
    “……”安歌早就料到了，哪怕沈碎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也不意外，“我知道，但是我的保镖，还在门外，你是怎么混进lq的？”
    “自然是凭本事啊。”沈碎笑着道，“反正没人知道，谁跟你谈生意。”
    这一下，完全都在自己操控之下。
    “l很信任我，不过我总觉得这其中，古怪的很。”安歌看着他，“组织那边，应该也已经到了末路了，你们什么时候收网？”
    安歌真的害怕自己再这样潜伏下去，会成为他们的头头。
    到时候自己的名字被爆出去。
    可就不好收场了。
    沈碎怔了一下：“很快，乖宝，你只要稳住l就行，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去做，知道吗？”
    “嗯。”安歌点头，她伸手，捏了捏沈碎的脸颊，“组织内部很乱，你要当心那个信，知道吗？”
    尽管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些事情，还是很危险。
    比如信，安歌就知道，这个女人很喜欢安插那种小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