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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问你韭菜花了,我指的是这个坨子,你知道它原是用来捣药的么!废了废了,不能要了。”月未央戚戚然抱着两拳大的捣药坨子甚是心疼,眉头拧到了一起。
“啊?”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石砧烤了鱼,你说沾了腥了不能要了我尚能理解,可这坨子不过捣了韭花怎么也废了呢?”
月未央满眼生无可恋:“佛家所忌荤腥,腥乃生肉,而荤则指臭菜,葱蒜韭薤兴渠,包括坨子里的韭花,明白了么?算了,想你深涉红尘污秽,也难以体察佛家清净本善之意。”她拂袖坐下,神色清冷,“梦觉寺是座小梵刹,供不下姑娘这尊大佛,还请下山去吧。”
姬罗预面露讥笑:“深涉红尘污秽…姐姐何出此言?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也管着别人食色性也,岂有这样的道理?佛家忌荤腥,也忌贪嗔痴慢疑,姐姐清早起来不由分说踢翻了石砧,此为嗔,方才又说我深涉红尘污秽,此为慢,连犯两戒怎好意思责难他人?”
“伶牙俐齿,不输从前。”
“说的好像姐姐从前认识我,若从前你我真的相识,便知我是怎样的为人,断然说不出深涉红尘污秽这种话!”姬罗预说罢走向墙根边躺着的紫蔻身边,本想等她醒了再走,眼下却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月未央这才注意到紫蔻,不知姬罗预从哪把人捡回来的,她过去想要搭脉,却被姬罗预拦住:“不劳姐姐费心,已经切过脉了,惊悸过度昏厥而已,我背她下山就是了。”
“山路崎岖,等她醒来再走不迟。”
“哪敢,我在这里怕污了佛门清静之地!”倔劲上来了,九头牛也拉不回,这倒和从前一样。
月未央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她背起紫蔻,结果还没走两步,迎面撞上了正背着花生的小泗过来,山道就那么窄,两人让无可让,避无可避,她这才放下了紫蔻。
“哪来的小和尚?”
“哪来的天仙姐姐?”小泗明眸璀璨,巴巴地盯着姬罗预,“从未见过像姐姐这样的人物,难不成是菩萨显圣了?”在他眼里,世间至美之人大抵就是佛堂前三炷香供着的观音菩萨了吧,不知算不算冒犯。
“小和尚年纪不大,倒油腔滑调得很。快别挡道,我得走了。”
“天仙姐姐别急着走呢,小僧带了花生过来,很香很好吃。”说着抻开他的小手掌,掌心两颗饱满的花生粒是百日红的颜色,“本来给月月娘带的,既然天仙姐姐是她的朋友,当然见者有份。”
姬罗预气呼呼地白了眼月未央:“我深涉红尘污秽,频惹是非恩怨,怎配做她的朋友!”
“天仙姐姐有所不知,这里是扫羽轩,月月娘的栖身之所,寻常不会带陌生人过来,只有大猫守在门前,姐姐是第一个来到此地并宿在此处的山下人,不是月月娘的朋友又是谁?”
姬罗预很感激昨夜里月未央替她解围,虽然她最后气血攻心晕了过去,大抵也猜得到是被谁所救,可月未央今日种种实在寒了她的心,既然觉得她不干净,为何还要救她呢?
月未央轻咳两声:“好了,别闹了,等她醒了之后再走不迟。”
“岂敢,不怕佛祖容不下我?”眼睁睁看着台阶,她就是不下。
月未央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不得不柔声细气道:“方才是我不对,唐突姑娘了。”
“哈哈哈哈……”姬罗预还没说话,房檐上忽然传来放肆的笑声,“央央,可从未见过你低头呀,今天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月未央随手一枚石子扔上去,崖望君立刻腾身下来:“哎呀呀,没打着。”还一脸嘚瑟地笑着。
“方才去何处鬼混了,清早起来也不见你人影。”
“主儿招呼我过去打扫佛寺庭院,昨夜可真是场腥风血雨呢。”说罢玩笑地看着姬罗预,“美女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姬罗预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身:“还不错,没有沦为虎伥实在三生有幸,在此要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和不杀之情。”
“嗯?”崖望君愕然,递了个眼色给月未央,月未央也回了个眼色给他:你该不会忘了她的前身?
他这才反应过来,没错,姬罗预的真身是雪岁阑,雪岁阑的前身说来大有名堂,原是月净尊者的案前灯,半盏琉璃火,照尽天下妖魔,怎么会看不出他的真身呢?只是这些,她自己恐怕都已经忘干净了。
“哎呦呦,今早主儿还说呢,怎么昨日里收回来的花生种子少了半袋子,原来是被你这小贼给偷了,走,跟我去见主儿。”崖望君说着就要拉着小泗离开。
小泗也委屈:“出家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还以为是花生,没想到是种子,我这就去给大师兄送回去,你这大猫别、别、别拽我耳朵。”
崖望君拎着小泗走了,临走前还向月未央眨了眨眼睛。
月未央明白他的顾忌,问道:“你如何知道崖望君的真身是白虎?”
“白虎?”姬罗预反应了下,忽儿笑道,“原来是白虎呀,我还当是寻常的老虎呢,难怪长相俊俏可人,将这样的人物养在身边不怕破了你的色戒?”说罢笑得花枝乱颤。
月未央目光冷冽,抽出腰间的朱笔化成赤芒剑抵在她的脖颈间:“污言秽语,别让我后悔救了你。”
姬罗预方才的话并非在侮辱他人,而是在侮辱她自己,侮辱雪岁阑,月未央忍无可忍,实在不愿将她\039;同之前的雪岁阑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