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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可以下来走两步了,可老爷夫人依旧稳稳地坐在轿子上,这也算了,那狗总能走两步吧,段世清却也偏不让放下来。
那东西再金贵,毕竟不是人,人到了这种地方都怵呢,更何况狗呢,那狗往崖下看了一眼,紧张得不行,先是低声地叫着,没有人理会,继而抖得不成样子,爪子一不小心刮花了身下家奴的脖子,家奴一个机灵松了手,犬爷就这么摔下去了。
后面的犬见状,个个都开始哀鸣,又抓又挠的,根本控制不住。
段世清扭头一看,心疼坏了:“怎么回事,我的犬呢?”
“少爷,掉、掉下去了。”那家奴吓得不行,忽觉裤子上一股热流。
段世清怒极,下了轿子追打:“蠢货,知道那犬多金贵嘛,你百死难赎!”
家奴跪下了:“少爷,饶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脖子上还淌着血,却被段世清一脚踢下了栈道:“糊涂东西,当差都不仔细,当我段家的饭好吃嘛。”
惊雷阵阵闪在崖壁间忽明忽暗,都知少爷生性残忍,却不敢说什么。
后面几个背着犬爷的人也都尿了裤子,像抓救命稻草那样抓着自己身上的犬爷,生怕一不小心也陪葬了去,可他们埋在雨下的脸上分明不是胆怯的表情,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段家上下生吞活剥。
偏偏快走到头的时候,栈道出现了松动,木板子本来就不行了,更何况风吹雨淋又载了那么多人。
一环链扣崩开,栈道向外微倾,所有人都慌了,段伐阳这才舍得下轿,往前冲了几步,眼巴巴地瞅着段世清过来了才安心。
可二小姐段楚仙的衣裙不知为何挂在了铁索上,半天解不下来,直至背着犬爷的几位伙计都过来了她还在那里。
段夫人急了:“仙儿,你怎么了?”
“娘,我的衣服……”
“快把襦子脱下来。”
自诩为天仙的二姑娘无论何时都要体体面面的,才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衣。她急了,猛拽着铁链,又给崩开一环,眼睁睁看着栈道从中断裂,她也被吊在了半空。
“娘,救我!”一声惨叫,无人出头,段夫人两眼含泪,只会哭哭啼啼,“仙儿,我的仙儿……”
段恨惜看不下去了,骂骂咧咧道“没用的东西”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她动作利落,一只手攀着岸上的桩子,一只手伸下去揪住了段楚仙:“抓住我的手,死都别放开,我带你上来。”
段仰头,模模糊糊看见是她,竟还好死不死地问了句:“我能相信你吗?”
段恨惜白了她一眼:“你也可以不相信,从这跳下去投胎快些,十八年后又是一位天仙。”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毒舌。
段楚仙撇着小嘴,两只纤纤玉手死命地扣着段恨惜的腕子,就这样被拉上来,可段恨惜的手臂也脱臼了,腕子上还有几道血印子。
段夫人大悲转大喜,抱着段楚仙不松手,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仙儿果然命格不凡,连上天都格外眷顾呢。”众人也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没有人管段恨惜的死活,所幸段恨惜并非一般的娇弱女子,心下并没有计较,只是这手臂估计要到山上才能找人给接了。
在管家的催促下,众人开始往上走,只有段楚仙回头看了眼段恨惜,见她一直捂着肩头,知道情况不妙:“你手怎么了?”
“二姐还会关心人啊,四妹受宠若惊。”
“跟你好好说个话都不能,还真是死性不改。”说罢气冲冲地甩袖走了。
段恨惜在后比了个鬼脸:就你能耐。
往上一瞧还有那么大段山路要走,众人头疼不已,段伐阳问道:“翻过这座山究竟是蛇王岭还是含翠巅?”
管家答道:“蛇王岭,需要再绕个山道才是含翠巅。”
“蛇王岭上有大蛇是真的吗?”
“传说有人见过,县志所记也有头有尾,估计假不了。”
“那走吧。”段伐阳无奈,往上的山路更陡,根本坐不了轿撵。
有两个伙计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后面窃窃私语,说说笑笑。
“你快看山上,那石壁好像在动。”
“哪呢,哪呢?”
“那不是嘛,后面长长的好像是尾巴。”
另一人似乎也看出来了:“没错,是在动,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我怎么觉得像壁虎呢。”
“什么壁虎,哪有这么大的壁虎……”
说话间一只树猴子从头顶的枝丫上蹿了过去,行及跟前的时候被那大壁虎一卷舌给吞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若非他们提前就盯着看,根本捕捉不到这一幕。
两人胆寒,面面相觑道:“蛇舅母?”
蛇舅母俗称四脚蛇,蜥蜴而已,跟蛇一样,也喜欢潮湿阴冷的天气,临近蛇王岭,碰见蛇舅母也不奇怪了。
两人胆战心惊,暗暗把猎犬举过头顶,如果前路是趟鬼门关,这些猎犬说不定能为自己抵一命。
可猎犬也不傻,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不停狂吠。
段世清方才就听见他们窃窃私语,没有理会,现在又听到狂吠声,回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伙计们争相摇头:“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走到下面的时候果不其然,风移影动之间一伙计只觉手上轻了许多,抬头再不见猎犬,他紧张咽了下口水,惊叫:“犬爷不见了,犬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