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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连扫羽轩的门都没有出去,迎面就碰上了月未央,她心虚地后退了三步:“央央,你怎么回来了?”
月未央甩了甩发梢的雨珠,眼睛瞧也不瞧她:“我让你静心在佛堂打扫,今日又跑到哪里鬼混了?”
“也没走远,就去山下散了散心。”
“散心?”月未央嗤笑,“我怎么看着回来之后你倒挺堵心的呢,身后藏的什么?”
“没什么。”她抿唇,“吃的。”
“吃那玩意儿?你铁齿铜牙啊。”月未央上前,无情地揭穿了她的谎言,手里握着菜刀轻笑道,“你就打算用这个去了结谢丞修?砍是砍不死的,砸死他或有希望。”
“你怎么知道?”
“山下什么事能逃过我的眼睛?”月未央收起菜刀,拉她回了偏室,一个响指擦亮了室内的烛火,“谢丞修再疯癫,再狂妄,再不通人性,他也贵为汝宁王之子,有这层身份在,你即便杀得了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而且你的父兄也要跟着受牵连。”
“那怎么办?任由他肆无忌惮逍遥快活不成?”
月未央摇头,拉她在身边坐下:“想要报仇,首先要冷静,成大事者绝不是凭一时冲动。谢丞修必须死,但要死得无迹可寻,不见血的那种,也只有你能做到。”
“我?”
月未央指尖匀了点胭脂抹在她绯浅的唇上,方才还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有了丝血色:“对,你!美色如刀,比那些铁打的要命多了,你最清楚的。”
她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之余又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她说不上来。
“我清楚,可如何让谢丞修乖乖就范呢?”
月未央手执齿梳为她挽着青丝:“你不用考虑那么多,这两日安心在佛堂洒扫就行了,其他的我来安排。”
“你?”
月未央的手有片刻的停顿,短暂的沉默后放下了梳子:“不早了,先睡吧。”言罢,轻呼了口气,吹灭了烛火。
她正要起身离去,却被姬罗预回身抱住,姬罗预的脑袋就埋在她颈窝里,又不老实地来回乱动,毛绒绒的又暖又痒:“你已经连着好几夜没有陪我了,不留下来吗?”
“不留了,我还要去佛前守灯。”
“灯灭了会怎样?”
“会……很麻烦。”
姬罗预任性惯了,才不管那么多,双手贴在她肩上,直起腰来把人按倒在床,嗔怪道:“每夜离开都有理由,这么能编为什么不去写书?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要你哄,也不嫌累。”说罢在月未央唇边轻啄了一下。
月未央双手从她背上划过,落在她婷婷袅袅的腰间,倏而反身将她压在了月白飞云的绣榻上:“可收敛些吧,耍性子没够的,除了我,怕再没有人能受得了你。”
言罢,倾身而下,再没给她狡辩的机会。
帘外雨潺潺,
春意阑珊……
☆、第 33 章
姬玄玞从祝孟桢的帐中回来之后心绪不宁。
他唤着紫蔻,可无人近前,自己斟了杯茶,却洒得满桌都是,拈了颗葡萄吃,满嘴都是酸的,虽是小事,但惹得他气急败坏,拉开帐帘不见一个丫鬟,跟前只有自己的爪牙,清一色穿的黑衣,他连邪火都没有地方撒。
他只好把人招呼进来,安静了好一会儿,心绪才平静下来。
“四爷,出什么事了?”
他静静坐下,整理了这些时日所有的稀奇古怪,蓦然开口道:“去,你去暗中查一下梦觉寺的那个小和尚。”
“那个四五岁的小娃娃?他这两日都来含翠巅接济难民,有什么不妥吗?”
姬玄玞想了想:“他本身没什么不妥,着重查一下他和圣姑的关系。”
黑衣人披蓑戴笠,藏起的双眼暗流涌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小的懂了,四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为什么我帐中一个侍候的丫鬟都没有?紫蔻呢?”
黑衣人颔低头,磕磕绊绊的还是将实话说了,意外的是,姬玄玞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沉默了片刻。
“紫蔻如何了?”
“伤得不轻,但没死。”
“二哥同意段家过来悬亭共处,我也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老爷子的主意呢?”
“翁老说秋后算账,此事搁下没有处置。”
姬玄玞冷笑:“钝刀割肉,他想以此牵制段家。”
“四爷的意思呢?”
“我听说谢丞修已经疯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忽又摇头:“疯倒不至于,听说只是魔怔,传言是因为那次白衣娶妻之后就精神不正常了,但兄弟们私下留意探查了,好像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预姑娘,那次他见了预姑娘之后就有些不正常了,日日嚷嚷着要见预姑娘,段家这才把人给锁了起来,谁知锁的时间长了,他的精神也开始不正常了。”
“放肆!”姬玄玞怒极,挥手打翻了桌上的瓜果,“预儿是他那畜生能觊觎的?”
“杀了他。”三个字冒着寒气,阴冷刺骨。
黑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四爷,他好歹是淮安王之子,段伐阳的亲外甥,身份不同于其他人。”
“杀了他!”姬玄玞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做得干净些,别被人瞧出来。”
“是。”黑衣人只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