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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长王子指着西南方向的那处峰峦,他才明白要去何处,看得见那峰峦上的寺庙,于星河之下熠熠生辉。
大通明寺,没有熄灯的时候。
三人走了整整一晚,姬罗预索性在马背上睡着了,崖望君也哈欠连天,只有长王子目光坚定,精神抖擞。
天色渐渐通透,星子也若隐若现,月亮消失了半边还有半边。
越到山上的路越崎岖,马儿走得不平稳,险些将姬罗预摔下来,若非崖望君反应快,又把人扶正了。
她这才懵懵懂懂醒来,却发现已经到了山顶,还有几步就到了寺门口。
昨夜在山下瞧着,寺庙也并没有多大,可上来之后发现,大通明寺果然恢弘大气,目之所及不能览尽全部。
梦觉寺好歹也是千年古刹,竟无法于此相提并论。
她拍着马脖子,道:“可以了。”长王子这才勒住了缰绳。
翻身下马,她腿脚发懒,拉着崖望君,步子极其缓慢。
这个寺庙,她好像也在梦中见过,没那么肯定罢了。
崖望君倒觉得,她亦步亦趋的动作有些抗拒,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这寺庙里究竟藏着什么。
长王子将马拴在寺外,请他们二位进去。
恰逢此时,天际大白,寺里晨钟暮鼓,余音悠长。
随着第一声钟鸣,她迈进了左脚,却在此刻定住不动,长王子疑惑,回头看时,她脸上赫然挂着两行清泪。
连崖望君都察觉出了异常,止步不前。
踏入大通明寺时,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暗香,与月未央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曾是她多少个日夜,魂牵梦萦的感觉。
“王子殿下,敢问寺里焚的什么香?”
☆、第 42 章
“王子殿下,敢问寺里焚的是什么香?”
长王子竟想也没想,答道:“寺里并未焚香。”
崖望君和姬罗预交换了眼神,虽然不再追问,可明显并不相信。
长王子仿佛已经猜到了:“侍者,请随我来。”
他疾步往长明殿方向过去,可不知路过的小和尚们见了姬罗预的真容皆哑然失声,扫地的扔下了扫把,端水的砸了盆子,就连堂内静静打坐的,只要抬头瞧上那么一眼,木鱼也绝对敲不下去。
提灯侍者显圣了?
大通明寺本就是为月净尊者的功德而修的寺庙,正殿长明供奉的只有月净尊者。
姬罗预不想太招摇,用手遮住了脸,随他来到了殿内,一双眼睛来回转,四下打量着,只觉此处明净安然,恢弘敞亮,比梦觉寺的正殿不知高出几何,宽出多少。
正自感叹间,崖望君用目光示意她抬头,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正看见四丈八的金身庄严肃穆,低眉视下间无上慈悲。
随着寺钟訇然而鸣,她的心也跟着上紧了弦。
月净尊者的眉目跟主儿无甚差别,这本是意料之中,她诧异的是主儿身边两位侍者。
害怕是自己的眼花了,她揉过之后再去看,依旧是那个模样,是她自己没错了。
像是站在一面硕大的铜镜前,镜子里不仅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容,还放大了数倍。
长王子躬身道,“金身在此,这下侍者该相信了吧。”
她没有回答,心下乱到不行,绕过长王子,踱了几步到另一位侍者面前仔细打量,与月未央的容貌一般无二。
世间果真有如此巧合!
长王子继续解释:“此为添香侍者。说来也奇了,自从添香侍者的金身修成,这寺内日日氤氲着独道的奇香,闻之令人心驰神往,怡然自得,虽不似千步香可消百病,但也能解忧消愁,得片刻安宁。
此香奇特,我也曾试着调制过,却不得其法。”
姬罗预步步后退,没有留神门槛,一个踉跄跌出了门外,崖望君赶紧过去扶起:“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扶着额头,紧皱的眉心轻颤,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怎么回事,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没有一点印象了?”
“没有,我都说了没有!”她气急败坏,拉着崖望君的衣领,愤然道,“认识我师父之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除了还记得我的名字,其余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究竟要我说几遍!”
崖望君知道她此刻情绪不对,也没有计较,只轻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不记得了呢?”
“我怎么知道!”眼泪不停打转,她似乎回想起初见月未央时,那些听不懂的话。
什么“伶牙俐齿,不输从前”,当时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想到她说的从前究竟是什么时候。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崖望君掌心捏着把汗,摇了摇头:“也不是,最开始并不知道,后来央央提过那么几句,说来都是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但拼起来的意思我大抵猜到了。”
“所以我的前身真的是提灯侍者?”
他看也瞒不住了,点头道:“不错,央央当时送你的那张琉璃莲花灯,正是提灯侍者之物。”说罢瞥了眼神像,提灯侍者手里确实有盏一模一样的灯。
姬罗预红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可不知我身为提灯侍者时,如何得罪了她,在我转世东都后,她要那般编排我,欺瞒我,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