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三环外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豪华的公司里。
    一个脖子上带着玉石观音，手里还盘着一串龙眼菩提佛珠的中年人，从二楼高档木质楼梯走下，蹙着眉道：“李经理，看出什么了没？”
    与一身唐装的光头老板不同，李经理一身职业西装，太阳穴高高鼓起，手指关节也明显比普通人粗大。
    检查了那些混混的伤后，面色有些凝重：“都是一招制服，显然是位练家子。而且从他偷袭我师弟的做法来看，这人……有些不太好评价。”
    “不太好评价？”光头老板面色疑惑，追问道：“什么意思？”
    “虽然他偷袭了我师弟，却也是一招制敌，可见对各路武学很熟稔。但这招毕竟不光彩，判断不出他是实力不济，还是就想快速解决战斗。”
    光头老板闻言，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平头大哥：“青子，你跟他打过交道，觉得会是哪种情况？”
    “我……”
    青子这里还未开口，那些挨揍的混混已忍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虎哥，那小子看起来不是很能打，不靠偷袭根本赢不了冯队！”
    “虎哥，这事儿绝不能就这样算了，那小子分明没把咱虎威公司放在眼里。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以后那些欠债的都有样学样，咱还能在东海市混下去吗？”
    “没错，我们去办事儿，他反而狗拿耗子。打了我们就算了，还……还……”
    “还什么呀？”已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光头老板，继续面无表情地盘着佛珠，头也没回问道。
    “我，我不敢说……”
    “别别别，我也很想知道咱东海市，啥时候又出这么一位青年俊杰。更想知道他对我们虎威公司，是个啥评价。”
    “那我们就说了啊，那小子说我们是黑恶势力团伙儿，欺软怕硬的怂包蛋，只敢欺负老实人。还骂您就是我们的代表，最怂最软蛋，以后见您一次就要打一次！”
    盘着佛珠的手猛然一停，光头老板的脸一下变了，随即扭头看向平头的青子：“他是这么说的吗？”
    “是……”在光头虎哥锐利的眼神下，青子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虽没这么严重，意思是差不多的。”
    “嗯，不错……”虎哥就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脸使了一个眼色，道：“李经理？”
    西装革履的李经理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随即毫无征兆地出手如电。只听咔嚓几声脆响，接着便是那几个混混尖利痛苦的惨嚎！
    “我的手！”
    “我的腿啊！……”
    “哇，哇……”剩下这位没法乱喊，因为李经理打歪的是他下巴。
    几个壮汉随即从外面进来，二话不说将这些惨叫的混混拖了出去。
    光头虎哥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扭头看向已脸上冷汗直冒的青子，笑道：“下次编瞎话的时候，记得把口供都串好了。”
    “冯魁最近是跟你们混得很熟，但别忘了在李经理这个师哥面前，他是半点不敢说谎的！”
    “虎哥，虎哥我错了！”一听这个，青子双腿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
    “错了？”虎哥却笑了，微微转身的动作还真如头懒洋洋的卧虎：“哦，那说说自己错哪儿了？说好了，念你也跟了我不少年，还能留你在公司；但要是说不好，下场你是知道的……”
    “我错在不该回来乱说话，挑拨公司与那人的矛盾。”
    “嗯，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不该把虎哥当傻子，把您当枪使……”说到这里，青子更神色忐忑不安，看样子都想磕几个头。
    “不错，自我检讨还行。”虎哥点点头，可就在青子刚松了一口气时，又开口道：“还有呢？”
    “还有……”青子这会儿努力想了想的样子，讨好笑道：“虎哥，还有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虎哥既然说有，那就一定有，我一定改正！”
    “啧啧啧……”虎哥这下却叹了口气，遗憾地看向青子：“青子，还是把我当傻子啊。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就是把握不住啊！”
    说完，瞟了一眼身旁的李经理。
    “虎哥，虎哥我错了……啊！！”一声惨烈无比的叫声又在办公大厅响起，随即两个壮汉进来，像拖死狗一样将昏死的青子拖出去。
    “烧烤摊刘长贵的款子，我已让人查了。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月利率两分，人家两年前也还清了。”
    虎哥这时才猛然起身，扫视那些剩下噤若寒蝉的混混，真如猛虎下山一般，百兽皆惊：“你们可倒好，偷偷改了合同继续敲诈，钱收在自己手里让虎威公司来背锅。看来，你们才没把公司放在眼里啊！”
    “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还不算完！”
    “这几年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肮脏事，会一笔一笔地查清楚！念在你们还不敢乱嚼舌根的份儿上，今天就先不打断你们的手脚，都出去把事儿交代清楚，谁交代得晚了，下场也看到了！”
    “是，是，虎哥我们知道了……”一众混混如蒙大赦，赶紧出去坦白从宽。
    虎哥这才有些烦闷地坐回沙发，还是忍不住骂了句：“一群扶不上墙的烂仔，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虎哥……”李经理上前，也不知该怎么宽慰。
    好在虎哥随后就摆摆手，道：“不用多说什么。我也早就跟他们说过，咱干的这行相当于边线带球，究竟越不越线、违不违法，还是得裁判说了算。”
    “那人手机里存着市公安那么些队长、局长的号儿，他们居然蠢到没一个意识到事情严重的，可见平时都是些啥德行！”
    “虎哥的意思是，这次咱们就……”李经理似乎有些懂了。
    但虎哥随后便让他知道，自己的差距有多大。
    “咱们这次当然不能随便就认栽了，有局长队长的电话，也不代表他就跟裁判有多大关系。还是得知己知彼、才能对症下药。”
    说着，便看向李经理又问道：“假如李经理跟他交手的话，胜负能有几成？”
    “不太好说……”李经理神色认真，道：“假如他是靠偷袭才能打败师弟，我倒是很有把握；但假如只是不想浪费时间，我恐怕只有一战之力。”
    “我更倾向是前者，毕竟他若真的很厉害，光明正大打败冯魁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大概率是没把握才会做的。”
    李经理想了想，点头道：“虎哥说得有道理。”
    “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他的底细。”虎哥又悠悠盘起了佛珠，眉头深皱：“他说自己叫什么来着？……灵能网上的武道排行榜上，有这号人物吗？”
    李经理摇头，回道：“没有，我一直关注着灵能网的武道榜，没见过马子健这个名字。不过……”
    “不过什么？”
    “武道榜上没他的名字，但灵能榜上却有一人，据说还是位驭鬼师，豢养的鬼物已可在白日现身，至少是黄阶中级……”
    “驭鬼师？马子健？”一听这个，虎哥猛然想起了什么：“之前有个驭鬼师把我们手下打住院的，是不是也叫马子健？”
    “好像也是这个名字。”李经理一想，也蹙眉道：“要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那驭鬼师好像还跟咱东海市首富有交情，吴业坤就是因为得罪了人家，马文斌便出手弄垮了他的公司……”
    话刚说到这里，电话突然响起。李经理接了之后，脸色就有些凝重：“虎哥，那人还真就是瑜缘轩的副总马子健！”
    “冯魁跟之前的兄弟们住一个病房，刚相互说了说情况，他当即就从瑜缘轩的网站上认出了那人！”
    光头虎哥闻言，手里盘着的佛珠忽然静止不动。片刻后，穿珠子的线也被捏坏，一堆佛珠哗啦啦地洒落一地。
    李经理见状赶紧想去捡，却听虎哥猛然开口道：“别捡了，这可能是个预兆。”
    “什么预兆？”
    “这佛珠就是我从瑜缘轩那儿买的，马大师亲手灌注的灵器！”平头虎哥坐不住了，在大厅里踱来踱去，“驭鬼师、跟市里首富关系匪浅，手机里又存着市公安局长、队长的电话，最近还突然学会了武艺……”
    “幸好他这次出手，没打残打死我们手下，处置青子时也很讲道理，已经给咱虎威公司留足了面子……”
    接着，又神色急切地向李经理问道：“马大师的住所、联系方式都有吗？”
    “这个……不太清楚。”
    “还不赶快去打听！礼尚往来懂不懂，事儿已经发生了，咱还想装不知道是不行的。”说完又忍不住催促起来，道，“赶紧去，咱东海市这是又出了尊大佛，别该烧香时候都找不到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