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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庆幸:幸亏不是我。
晚上下晚自习后,姜卷和郑诗雯一起走一段路,路过一家小区门口,看见两个保安正聚在垃圾桶旁说话,年长一些的那位手里拿着一件夹克正在身上比划,他跟旁边那位年青的保安笑着说:“你看,这件我穿正好吧,这么新,扔了多可惜。”年青的说:“叔,要不你试试吧。”年长的那位尴尬地笑了两声,脱下自己的保安制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夹克套上,“嘿嘿,正好,你看,多合身。”瘦小而黝黑的男人手拉着下摆转了两圈,脸上有一种羞涩的表情,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观众展示一件年代久远的珍品,年青男人点头,“合身,好看。”
姜卷和郑诗雯都看出来这件夹克有多宽大,穿在瘦小的中年男子身上,像是一件越冬的袍子,只是谁也不说,姜卷眼睛有点酸,只好抬头去看星空,郑诗雯在旁边笑着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小确幸’吧。”
“什么是‘小确幸’?”
“微小而确定的幸福。”
和郑诗雯在路口告别后,这句话依然在姜卷的耳朵里循环,直到她坐在家里的小桌前,吃着沾有葱姜蒜味道的西瓜,听着窗外一波波震耳的蝉鸣,猫在腿下钻来钻去,夏天的热气从脚底升腾上来,姜卷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上的那些“小确幸”,这一次,她决定不再掉眼泪。
决裂
早读的时候姜卷和方野一起背语文老师布置的《窦娥冤》选段,姜卷读到赛卢医那句“行医有斟酌,下药依《本草》。死的医不活,活的医死了。”快笑死了,方野问她笑什么,姜卷指给他,“这句。”方野一看,也跟着笑个不停。
两个人读着读着声音就并到了一起,像是两条小溪合二为一,“莫不是前世里烧香不到头,今也波生招祸尤?”两人相视一笑,姜卷说:“这词写得太好了,还押韵。”方野说:“跟rap似的。”说着扭起身子比着手势,“今也波生招祸尤,yo~yo~”惹得姜卷笑趴在桌子上,姜卷指着后边要求背诵的那段说:“来来来,试试这个。”
方野说:“不如咱们两个一起读,然后一起打节拍。”姜卷说:“好。”于是两个人把立着的课本平铺到桌子上,一起用左手拍着课桌打节奏,“你道是暑气暄,不是那下雪天,岂不闻飞霜六月因邹衍?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滚似绵,免着我尸骸现;要什么素车白马,断送出古陌荒阡!”
姜卷笑着说:“尤其是这两句,‘你道是暑气暄,不是那下雪天’,喊起来最有感觉!”方野忙点头,“对对对,我也觉得,这两句最好玩。”
方野又指着“六出冰花”四个字问姜卷:“这个‘六出冰花’是雪的意思吗?”姜卷点头,“嗯,古人有‘草木之花多五出,独雪花六出’的说法。”方野笑着说:“古人可真会取名。”姜卷说:“要不怎么说汉字是世界上最美的文字呢,同时具备音乐美术诗歌三种艺术元素,单个的字是一幅画,几个字就是一首诗,读出来又天然带有平仄的韵律,我好喜欢。”
看着姜卷满脸兴奋的样子,方野笑着表示赞同,“这个观点很新奇。”姜卷笑了笑,指着“六出冰花”说道:“我倒是有个问题,为什么雪花一定都是六个角的呢,你觉得世界上有可能存在一片不是六个角的雪花吗?”
方野用笔在语文课本的侧边的空白上一边画一边为姜卷解释,“不会,雪花是冰,冰是水的晶体,晶体是原子、分子或者离子周期性地充满空间,受几何原理的限制,世界上的晶体有7种基本的类型,冰属于其中的六方晶系。简单点说,雪花之所以会在六个方向上的生长,包括进一步形成的分形,是因为六边形晶体在棱角处生长速度最快。”
姜卷:……“大自然真奇妙。”
看着方野谈论物理知识时那种从未见过的炽热眼神,姜卷忽然想起一个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虽然此刻已经隐约地有了答案,她期待地看向方野:“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方野毫不犹豫地回答:“研究物理。”
姜卷“哇”了一声,既惊叹于他对于未来的笃定,又庆幸自己猜中了答案,于是笑着问他:“这么坚定吗?”
方野说:“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不是你选择了文学,而是文学选择了你,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谜语宫殿,在等待人类的解答,我们的所见所闻都是通往宇宙的真理之门,而物理学正是打开这些门的钥匙,我希望我有幸能感知到这把钥匙的温度。”
听方野说完,姜卷的眼睛也跟着亮起来,她后来一直记得方野说那番话时的眼神,简直就像原野上熊熊燃烧的烈火,连窗外盛夏的阳光也不能敌它分毫。在此之前,除了作文素材里的鸡汤,她从未见过梦想的模样,没想到未来就这样在一个少年的眼睛里分明起来。
期中考试很快来临,姜卷心里因为有了学文的打算,所以早早地利用晚上睡前的时间把政史地三科背得滚瓜烂熟,结果考试成绩出来以后证明脱落的头发和流失的唾沫都没白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