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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6

      就把香菜给戒了,因为香菜芹菜韭菜这类容易引起光过敏的食物,可能会加重狼疮患者的光过敏,导致面部红斑皮损增加,姜卷说起这类术语,甚至比患者本人姜长生还要头头是道,姜卷想起小时候和哥哥拌嘴,她最爱香菜的味道,就说:“我以后要是有钱了,就把香菜的种子洒到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能沐浴在香菜的香气中。”一向视香菜为宿敌的姜长生乜着眼说:“我以后要是有钱了,就把地球上所有的香菜铲除得干干净净,让香菜的臭味从此灭绝在这个星球上。”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姜卷打不过姜长生,急得哇哇大哭,直到姜文桥过来把哥哥姜长生给打了一顿,姜卷才咬着手指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姜文桥以前爱喝酒,自从姜长生得了这个病后,就没再见他喝过酒了。
    慢性疾病就像一个生长在潮湿山谷里的半枯的树桩,把一家人都变成了蘑菇,除了沐浴阳光和雨露,所有的生活都必须牢牢地攀附在上面。
    高考前压力太大,全家都担心姜长生的病发,不过或许是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一直到高考前三天的假期,姜长生的身体状况都很平稳。
    他甚至还有精力和陈洋利用这三天时间坐遍了全城的公交,从每一条线路的始发站坐到终点站,经过医院、学校和菜市场,看尽街道两边绿油油的行道树和熙攘的人群,以及郊区广阔的麦田和翻涌的大河。
    陈洋兴奋地和姜卷说,即使是同一辆公交,晨光中的公交和夜色里的公交也毫不相像,即使是同一条路线,盛午的大街和日暮的大街也完全不一样。
    姜卷说:“你真浪漫。”陈洋笑着说:“这是姜长生的浪漫。”
    后来,这个浪漫的姜长生考得很好,他去了川大,学了临床医学。上大学的第一年,他放假回家,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屠呦呦团队宣布青蒿素在治疗红斑狼疮等适应症方面取得了新进展,已经投入临床实验。”
    全家都对“红斑狼疮”四个字耳闻能详,只是对于这种免疫系统的疾病束手无策,此刻乍一听到这样的话,就像大雾中久泊在海上的航船突然看见了灯塔,一时又惊又喜,只不过好消息也是需要时间去消化的,就在这悲喜交替之间,沉默声势浩大地铺开。
    寂静之中,杜兰突然开口:“屠呦呦是谁?”
    姜文桥看姜卷,姜卷看姜长生,姜长生看杜兰,杜兰把每个人都看一眼,片刻后,大家都笑起来。
    复读
    时间的脉络一到高三,就变得面目模糊起来,每天第一节课下的课间,桌子上总是睡倒一片,姜卷有时候也跟着小眯一会儿,只是在趴下的那一个瞬间,总想起方野,从前她和方野做同桌的时候,午间这样休息,他总把脸侧向她,眼睛故意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得人,姜卷就提笔在他手背上画字,方野也不恼,照样笑眯眯地看着她,姜卷气鼓鼓地“哼”一声,脸朝向窗户外边去了,方野在后面嗤嗤地笑。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大概很好吧,总能在光荣榜上看到他,听说他现在在搞竞赛了,不过以他的成绩,裸分进入清华北大也没什么问题,姜卷闭上眼睛,好像看见北大中文系在一片金色的朦胧中与她遥遥相望。
    就在她把自己最爱的乐队的歌设置成早起的闹钟铃声,并且已经反感到即将去刺杀这支乐队的时候,高考终于来了。
    姜卷在市里上学,属于异地高考,她必须得回县城参加考试,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或许是时运不济,姜卷去的当天就感冒了,晚上一直发低烧,姜文桥忙前忙后,也跟着一夜没睡,姜卷第二天在考场上晕晕沉沉的,撑着劲考完了全程,语文考完出来就哭了,中午吃了点药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下午勉强把数学考过,一出考场姜文桥就拉着她去诊所输液,体温倒是降下来了,只是还是咳得厉害,鼻涕眼泪流个不停。
    后面的文综考完,姜卷彻底病倒了,在病床上流着眼泪说要复读,杜兰在旁边流眼泪,“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病!”跛着脚在地上踱来踱去,三天说了五次“命不好”,姜文桥在旁边唉声叹气,叹息比汗湿得更快。
    成绩出来以后,果然与平时的测验成绩相差甚远,一个只能上末流211的分数,姜文桥劝她接受,姜卷坚持复读,杜兰骂姜卷说:“复读了再考不上你就别上学了,直接准备嫁人吧。”姜卷咬着牙,眼泪在脸上簌簌滑落,“这次考不上,我就去死。”把姜文桥和杜兰吓了一跳,从此以后谁也不敢再提劝姜卷去上学的事。
    一整个夏天姜卷都在菜市场帮忙,沉默寡言,一语不发,杜兰以前不舍得让她搬重物,现在却都甩给她,碰见市场里的熟人来问大学的去向,杜兰阴沉着脸像祥林嫂一样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把故事从头讲到尾,姜卷在旁边埋头干活,对上旁人投来的同情的眼光,她也只是略微笑笑而已。家里的亲戚打来电话问:“清华还是北大?”姜文桥顾左右而言他,一味地打哈哈,姜卷听见了,在旁边吼一声“复读”,对面就沉默了。
    这些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