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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皇帝还是贴心的,不仅给闻斐准备好了轿辇代步,等她被抬到宣室殿时,宫中最擅医治外伤的太医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皇帝也在等她。见闻斐苍白虚弱的从轿辇上下来,一双剑眉便拧得死紧,担忧之余甚至亲自上前扶了她一把:“不是说战事顺利吗,你怎么伤成这样?!”
闻斐不好挣脱,只得答道:“本是小伤,是我大意了,药材带的也不够。”
皇帝闻言真不知说什么才好。闻斐年初时战报一封接着一封,他当然知道对方打仗的细节,也知道朝廷没有粮饷划拨的情况下,她用的是以战养战的打法。
这种打法没什么毛病,就是不好在一处久留,否则五万大军的嚼用很快能吃垮一座城。再加上闻斐私心里急着攻克乌羟,行军的速度也很快,所带的辎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药材没有粮食重要,紧缺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一战克敌攻入城中还好,战后受伤的将士还可以用城中收缴的药材疗伤,乌羟也确实好打。可闻斐就比较倒霉了,她是被北蛮的残部在荒野戈壁上伤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加上一开始她并没有将那小小的擦伤放在眼里,等伤口感染就有些迟了。
眼下皇帝看闻斐那病恹恹的样子,有心教训也不好说她什么,一挥衣袖对旁边等候的太医道:“你去替武威侯看看,务必将她的伤治好。”
皇帝没说什么威胁的话,但做太医的哪能没有颗玲珑心肠?武威侯是什么身份,她对皇帝对朝堂乃至于对国家有着怎样的重要意义,太医心知肚明,自然不敢有半分轻慢。他上前两步放下药箱,对闻斐道:“还请武威侯露出伤处,予下官看看。”
闻斐点点头,挽起宽大的衣袖,露出了其下被纱布包裹的手臂——她的手臂纤细而白皙,不太像寻常男子的手臂,但此刻谁也没有关注这些,因为他们都被那纱布上浸染的殷红吸引了目光。
赶回长安用了大半月,闻斐受伤已经很久了,她的伤口还在流血?!
皇帝下意识又皱起了眉,等太医将闻斐裹伤的纱布一层层解开,又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说只是流矢擦伤而已吗,怎的这般严重?!”
闻斐看了眼手臂上可怖的伤口,又看了眼震惊的皇帝,一脸无辜。
倒是一旁的太医面不改色,看过闻斐的伤口之后甚至还松了口气,对皇帝解释道:“伤口感染后腐坏生脓,要疗伤只能将腐肉剔除,一次次下来伤口自然也就被扩大了。不过武威侯的军医医术不错,这伤口处理得就很好,否则武威侯恐怕也撑不到现在……”
说到最后,太医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住了口,也不敢去看皇帝脸色。查看过伤口后,他又小心翼翼的去探闻斐的脉,查看她内里如何。
所幸小将军的底子不错,太医诊过脉后,也将心放下了大半。
皇帝得知有救,也将暗暗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他对闻斐也是真的宠信,当下便道:“既要疗伤,阿斐就暂且留在宫中吧,等你伤好了再回去。”
闻斐知道皇帝这是为了维护她。虽然她回来之前想的硬气,谁敢拿她回长安疗伤说事,她就去给人割割肉知道知道什么叫疼。可那毕竟只是想想,而且就她现在这身体,想去给人割肉都不一定提得动刀。所以被人弹劾是必然的,皇帝留她在宫中,也是摆明立场维护她。
可闻斐并不想留在宫里,限制行动不说,更重要的是她身上藏着秘密不能暴露。宫中人多眼杂的,谁能保证万无一失?她可没想将小命莫名其妙交代了。
这样想着,闻斐就要开口婉拒。然而皇帝却似对她十分了解,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直接摆手道:“别说了,你就在宫中住着,至少住几日等伤势好转了再说。别忘了朕还是你姨父,你能去你舅父家长住,来姨父家小住几日又有何妨?”
一旁的太医闻言,不由在心中感慨武威侯果真受宠,闻斐听了这话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了。她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表面欣然接受了姨父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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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闻斐刚在宫中安顿好,那边褚曦也已经回到了褚府。
她与褚烨外出赴宴,原本宴散得还算早,不过在酒楼一番耽搁,再回到府中便已是半下午了,外出参加赏花宴的兄弟们也都回来了。
褚洵一听她回来,当即便找上了门——他是做弟弟的,自然不好责怪阿姊什么,但赏花宴原本就是给褚曦相看寻的借口。她看不上也没关系,单纯当做赏花出去玩一趟就是,想必那些郎君也有眼色不敢纠缠。可放人鸽子算怎么回事?眼高于顶的名声可不好听!
于是褚洵便打算寻褚曦谈谈,左右家中也没急着让阿姊出嫁,只是想让她提前相看而已。毕竟女郎挑拣郎君的同时,郎君们也在挑拣女郎,挑来挑去剩下的就只有歪瓜裂枣了!
当弟弟的为此操碎了心,一面舍不得阿姊出嫁,一面又担心她错过良人。
然而褚洵的心意终究是错付了,因为他不是没能说服褚曦,而是压根就没见着人……刚到褚曦院外他就被丫鬟挡下了,说是女郎心情不佳,不见客。
褚洵有点伤心,不满于自己被归类到客人范畴,不过也没闹什么,最终还是讪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