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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随着叛军站在这城下的早不止三王,足足有七位藩王。只是其余藩王都是他们起兵之后加入的,分别依附于这三人,如今看上去便还是三股势力。
当然, 都站在长安城下了,曾经一心谋反的三王如今也早已各怀心思。
骑马立于军阵之前,遥望着长安高耸的城楼,紧闭的城门。安王不复往日的踌躇满志,难得皱起了眉:“城内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昨日明明看到城中信号,约定了城中趁夜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怎么咱们等了半夜这城门也没开?”
旁边兴王懒洋洋看他一眼,手中马鞭一甩,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猜的?如今打着仗呢,城门肯定守卫森严,说不定人当场就被逮住了。”
这话实在不好听,尤其如今长安城还没破呢,城中的天子也还安然无恙,实在没到撕破脸内讧的时候。瑞王于是忙打圆场:“兴王说得对,许是没寻到机会,安王不必太过忧虑。”
三王谈论着昨夜被爽约的事,但其实就连皱眉的安王都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只要不傻,派出去做这种事的肯定都是死士,即便偷开城门时被抓了个正着,他们也会迅速了结自己以保全秘密。之后死无对证,城中的世家哪个也不是好惹的,在这兵临城下的紧要时刻皇帝肯定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大不了他们再等下次机会就是了。而且就算他们没办法再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城里的世家只需要在城中放几把火,惹出些乱子,也能帮到他们。
三人一合计,便决定放过昨夜之事,今日继续攻城。
军令一下,集结的叛军便如潮水一般,再次向那高耸的城楼涌去。只是还没等第一架云梯架上城墙,城楼上的守军忽然便往城头挂了一排什么东西,远远地看不太分明。
安王年纪有些大了,眯眼看了一阵也看不清,于是问身边大将道:“那城头上挂着的是什么?”
大将举目望去,隔着老远分辨了一下,便答道:“王爷,那城上挂着的,好似是一排人头。”
安王听到这话一怔,扭头与兴王、瑞王面面相觑,三人心中都莫名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兴王这时候也顾不上挑事了,左右看了看,寻出个在长安待过多年的探子,而后手中马鞭一指那人道:“你去阵前看看,城头上挂着的脑袋都是谁的。”
那人也不含糊,当即领命策马而去。只是他运气不太好,刚一靠近战场还没等看清城上挂着的人头,就被一支流矢射中,当场没了小命。
兴王眼睁睁看着,气得怒骂一声,又指了另一人再去。
这回的探子眼力不错,驾马上前远远看了看城上尚且新鲜的人头,顿时被惊得脸色大变,策马就跑了回来。远远便喊道:“王爷,王爷不好了,那城楼上挂着的是吴氏满门的人头啊。”
这话一出,最激动的便要数安王了,惊得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这场起事,士族是他联络的,北蛮也是他安排的后手。他自觉居功至伟,等入城之后便有吴氏率众来投。兴王和瑞王再怎样不服气,最后登上皇位的也必然是他。
可现在吴氏竟然被灭门了,那他的优势岂非荡然无存,说不得还得给人做嫁衣?!
安王脸都青了,亲自策马上面,一把拽住了那探子的衣领:“你说什么?怎么会是吴氏?吴氏势大,姻亲无数,皇帝怎么敢在这当口动吴氏?!”
这探子哪里知道?他只能战战兢兢答道:“这,小人不知,小人当初只是远远看过吴家主几回。还有,还有就是吴氏的几个郎君,他们常在街上走动,倒是熟悉。可现在,现在他们都在城头上……”整整齐齐上百个人头,他认识的吴氏子弟都在里面了。
安王听他说完,心中再无侥幸,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兴王有些幸灾乐祸的瞥了他一眼,瑞王见状扯了扯他的衣袖,才没让他再说出什么破坏结盟的话来。瑞王自己则严肃了神色,说道:“城中有了变故,不能里应外合,看来得强攻了。”
叛军攻城数日,虽然双方死伤无数,但原本安王他们还惦记着城里有吴氏里应外合,因此攻城时总是留有几分克制——他们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养出的兵马,因此攻城时一旦伤亡过重,便会选择撤兵。与其说前几日是攻城,不如说是在吸引守军注意,等着城内配合。
然而现在城中的内应没了,他们只能选择强攻。那么谁主攻,谁保存实力,将来攻入长安之后的利益如何分配,就得提前说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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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强攻,但这一日叛军的攻势比起前几日来犹有不足。往日总是从天亮打到天黑的攻城战,这一日还没等太阳落山,叛军便撤兵了。
城上的守军长松口气,不少人当即脱力躺倒了,也顾不上身边倒伏着尸体或者残肢。
小兵的运气不错,今天又熬过了一天,他手中握着沾了血滑腻腻的枪杆,扭头四顾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老兵同乡。于是拖着满身的疲惫爬了过去:“哥,你还好吧?”
老兵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好半晌才将目光转向了小兵。他不太好,肚子上被人划了一刀,虽然有盔甲护持没被开膛破肚,但血流得“哗啦啦”的。他这会儿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叛军撤兵但凡再晚上一时半刻,他这会儿就该见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