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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寻常人家来说, 月余时间办场婚礼不算难事,平民百姓三天娶回媳妇也没人会说什么。可褚家不同, 即便如今世家颓靡, 可要迎娶褚氏女也并非易事。相反世家越是颓靡,在这当口褚家越不能弱了声势, 更何况结亲对象还是少年得志的大将军, 这场婚事更得办得风风光光!
如此一来,即便两人早已定亲,六礼也已经走了大半,想要用这月余的时间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事, 显然也太过仓促了些。
褚家人私下里没少嘀咕,觉得陛下还是那般任性,随便选个吉日都让人为难。
不过这话自然没人敢放到明面上来说,明面上两家人都欢欢喜喜,为这桩婚事忙碌了起来。也是从这一日起,闻斐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婚礼的用度,婚事的细节,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她亲自过问。这对于头一次成婚,家中还没有长辈时时帮衬的闻斐来说,着实过于琐碎了。
以至于闻斐时常想念褚曦,也有心想要见她,奈何完全抽不出空见面。
时间便在这般忙碌中飞快流逝,六月眨眼就过去了,七月也在不经意间就溜走了大半。直到临近婚期,两家才将婚礼的一应事宜彻底安排妥当。
闲下来后时间过得愈发快,闻斐还没找到机会见褚曦一面,七月二十便到了。
这一天闻斐的情绪亢奋异常,迎亲需要准备的东西她检查过一遍又一遍,又拉着冰人再三确认了婚礼流程,确保自己绝不会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闹出笑话,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可就是这样,她也完全闲不下来,满府乱窜,生怕有半点不好委屈了褚曦。
祁太尉最近被皇帝逮着加班,每天都忙得不行,对于外甥的婚事自然也就关注得少了些。不过他派了府中管事去隔壁,也帮着闻斐处理了不少琐事。
因着明日就是外甥的婚礼,这日祁太尉终于得以提前下值,刚回府就听说了闻斐的不消停。
作为过来人,祁太尉当然也明白年轻人成婚前的紧张与躁动。再加上近来他确实忙碌,没顾得上帮忙,于是回府后换了一身衣裳便径自去了隔壁,打算好好安抚一下婚前紧张的外甥。
祁太尉到时,闻斐正在第七次清点明日迎亲的用品。原本背对着祁太尉的她,听见对方来了,立刻高兴的回头喊了一声“舅舅”。
祁太尉冷不丁却被她吓了一跳,微微瞪大了眼睛,指着她白惨惨的脸问道:“阿斐,你这是怎么了?”
闻斐闻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指尖抹到一抹白,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啊,明日我不是要去迎亲吗,总得漂漂亮亮的去才好。可惜之前出征一趟我晒黑了不少,阿褚都说我黑了,我这不就想补救一下吗?”说完拿帕子擦掉脸上的简陋面膜,指着自己的脸问:“舅舅你看,我是不是抢救回来一些了?”
祁太尉再次一言难尽的看了看她,好在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外甥是女扮男装的,女郎重视容貌是应该的。于是他收拾收拾心情,果真仔细打量了闻斐一番,而后点点头道:“不错,是养白了一些。”
闻斐于是满意了,又喜滋滋起来,拉着舅舅又说起了明日迎亲的事。
祁太尉陪她说了一会儿,实在不耐烦听闻斐喋喋不休,于是将话题一转,转到了将来:“阿斐,等到你休假完,可想过将来如何?”
闻斐一顿,问道:“舅舅的意思是?”
祁太尉神情严肃不少,提前告诫道:“阿斐,你还年轻,将来少不得外出征战。你可知作为武将,出征时家眷总是要留在都城的,这是让你安心,也是让陛下安心。”
闻斐瞬间意会,脸上的喜气洋洋散去,眉头也微微皱了皱——她知道皇帝的野心,也知道自己的未来大部分不在这长安城里,但她可没想过要与褚曦分开,更没想过将人留在长安为质。
大婚前听到这些,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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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如何还是将来的事,眼下对闻斐而言,当务之急自然还是将心上人迎娶入门。
只一夜的时间,闻斐便又恢复了精神抖擞。翌日天还没亮,也不等人来叫,她便早早醒了起床梳洗。等她将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换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外面天也才蒙蒙亮。
这时候迎亲当然是太早了,古代的婚礼都是黄昏举行的,迎亲的吉时也差不多要等到中午。于是闻斐只好慢慢等着,她先是给祖先上香,告知了今日婚礼的事,而后又一次检查了婚礼的准备,最后迎来了满门宾客……几乎等到满心焦躁,迎亲的吉时终于到了。
红衣白马,风姿俊秀,今日的闻斐满脸都是止不住的喜意。
家底丰厚的大将军一点都不吝啬,说要办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果真从一开始就露出了阵仗——不仅是迎亲的排场够大,一路上喜糖和喜钱更是撒个不停,引了半城百姓都来争抢。
自然,收了她的钱,吃了她的糖,各种喜庆的祝福也是如流水一般响了起来。
前些日子闻斐才凯旋出了场风头,纵使御驾在前,许多人跪伏不敢抬头,但偷偷摸摸见证了大将军风采的百姓也不在少数。不少人抢到喜糖喜钱,送上祝福时多瞧了她两眼,便将人认了出来。之后再一打听,大将军迎娶的还是高门褚氏的嫡女,凑热闹的人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