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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美国那边的淘金热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吧,可你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而且,这笑话……哪里好笑了?”鲍里斯转头看向比利小子,满脸的困惑和不解:“抱歉,但我真的搞不懂这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我觉得它并不好笑,甚至……有点可悲。”
“在淘金浪潮盛行于美国西部的时候,成千上万的亡命之徒汇聚到了那里,或许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或许是为了实现自己一夜暴富的梦想,人渣和恶徒们像是杂草一样散落在西部的各个角落。”比利小子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呼出来的白雾在他的眼前逐渐消散,这个有着青少年稚嫩面庞的家伙此时却显现出一股与他外貌不符的惆怅:“一帮混球为了黄金聚集在一起,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在正午之间,你和你的伙伴或许还肩并肩与强盗和贼匪血战,可正午之后,你们或许就会为了一份记录了黄金矿脉的地图而翻脸厮杀。”
“在那个狗屎和成功相生相伴的时代,没有人是值得你信任的,在西部的荒野之上,你的马和你的狗才是你最好最忠诚的伙伴。”比利小子挠挠自己后颈,每当谈到那个疯狂的时代,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汗毛倒竖:“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有滋有味,就必须学会欺骗和伪装,哪怕是那种最最正直可靠的警长,也必须强迫自己去偷袭别人,好人必须像坏人一样才能活着。”
“这个笑话正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诞生的,说是笑话,其实更像是心知肚明的自嘲吧?”比利小子讽刺地笑笑摇摇头:“淘金热潮时代……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时代,当你远远地观望时,会觉得它像一场盛大的舞会,但当你真正接触它时,却又会觉得它一只欺瞒你进入网中的蜘蛛。”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再来想那个笑话,我觉得我多少能够有点理解了。”鲍里斯重新转过头去,通过小巧的望远镜观察下方道路,尤其是通往克拉夫岑小镇的方向,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保安团:“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啊,我记得我小时候,我那个唠叨的母亲经常和我说这些东西,什么人类总是为了自身而活啊,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的。”
“母亲啊……说起来,我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了呢,仔细想想,我还真是一个过分又过分,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啊。”比利小子摆弄一下自己头上的帽子,嘴角扯出一个有些苦涩的微笑:“那个时候,她明明不停地要我忍耐,可我根本不理会她的想法,只是自顾自地去动手杀害别人,最后只能狼狈不堪地逃走,连她什么时候死去的都不知道,我还真是可恶啊。”
“所谓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存在吧,当她陪在你身边的时候,总是会感到烦躁和不快,但是如果真地远远离开她的话,却又总会忍不住觉得悲伤和寂寞啊。”鲍里斯原本聚精会神观察的眼神逐渐变得朦胧而迷茫,就像是被名叫回忆的巨网捕住的小小飞蛾:“虽然有不少让人郁闷和无奈的回忆,但总的来看,她教给我的东西,一直到现在都在影响我的选择和人生轨迹啊。”
“是啊,鲍里斯老兄,母亲——母亲?等等,我们刚刚——”比利小子正打算接着鲍里斯的话头接着说下去,但他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本神游天外回忆过去的表情一下子僵住,Archer猛地蹲下身抓起一把雪塞进自己的衣领,突如其来的刺骨寒冷让他成功摆脱这种奇妙而柔软的状态:“是什么时候——这香味是怎么回事!鲍里斯老兄!快屏住呼吸!”
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有着那样熟悉的味道,不管多少次比利小子都可以回想起来,那是他为了杀死侮辱自己母亲的那个人渣时,手中手枪发出的火药味道,那是他第一次杀死他人,更是第一次无比强硬地违背来自于自己母亲的要求,这个味道他一生都忘不了。
“啊,要是我离开家的时候有好好地向母亲告别就好了,谁能想到那么平淡的再见竟然会是永别啊,我怎么会知道她有隐性的心脏病……”鲍里斯根本没有把比利小子的话给听进去,他已经完全陷进了自己的回忆世界里,满脸苦涩地责怪着自己是多么粗心大意:“我早该强迫她去做健康检查,她是那么倔强的人,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心脏病……”
比利小子没有继续多言,他直接朝着朝地上一捞将一把雪握在手中,然后对准鲍里斯的肋下,用脚尖狠狠踢了过去,鲍里斯被狠狠踢了一脚吃痛,刚弯曲身子想要捂住肋骨惨叫,就被比利小子直接把雪塞进了嘴里,年轻的俄罗斯人浑身抽搐一下,浑浊的眼神又渐渐清醒起来。
“你闻到了吗,这空气中的香气,捂住口鼻尽可能轻地呼吸!”比利小子捂住口鼻抽出手枪,面色严肃而阴沉,显然是进入了战备状态:“这个香气,到底是什么时候传过来的,难道我们已经被敌人接近了吗!”
“比利先生!比利先生!快看下面的道路!那是脚印!有人趁我们走神的时候过去了!”年轻俄罗斯人握着望远镜,虽然是寒冷的冬季,但冷汗仍然止不住地从他的额头渗出来,在他们所处峭壁的下方道路上,一排皮靴的脚印在积雪上清晰可见,那脚印在雪地上显得又深又清晰,简直就像是特意用力在雪地上才出来,并以此嘲讽着他们的疏忽一样:“而且——是汽车的声音!我听到了汽车的声音!保安团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