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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糟糕,而是糟糕到了极点,如果不是靠着这座城墙的结界效果,江峰这个家伙早就已经死得透彻,可以直接挖个坑埋进土里的那种。”普洛瑞阁推开不远处低矮塔楼的木门走进来,他听到了江峰和鲍德温四世的对话,没有多少好气地直接插话,身上的衣服虽然依旧有些脏兮兮,当他的满是碎骨的肩膀已经被完整地做好了处理,他另外一只手上提着只小小的布袋子,里面叮叮当当地不断发出清脆声响:“说真的,我也算是当了将近十年医生,也做过不少外科手术,但像对你所做的如此胡来的外科手术,如果不是条件实在没得选择,我是绝对不会进行的。”
“哦!那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这帮家伙总算想起我这个御主的存在了吗!”江峰看到向这边走来的普洛瑞阁,果断地从地上摇摇晃晃地起身走过去,他接过普洛瑞阁手上的袋子在里面翻找起来,但兴奋的表情很快就转变为嫌弃与厌烦:“呜哇,这都是什么可疑的鬼玩意,积木还有……这啥,拼图吗,你们是在照顾什么还在读幼儿园的学龄前儿童吗?”
“首先,这个时代可还没有正统意义上的幼儿园,其次,这些东西已经是我好不容易搜集到,可以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了,最后,你还真是完全不跟我客气,连道谢都没有哦。”普洛瑞阁对着不远处微笑着望向这边的鲍德温四世点头示意,然后将手伸进布袋里翻找了片刻,从里面找出了一只做工精细的小巧单筒望远镜,上面还可以看到镶嵌细密的宝石:“这个,贵族老爷们看戏剧时用的小望远镜,虽然是倍率微妙的初代产品,但这可是意外之喜,我可想不到竟然能在这个时代就找到这个戏剧望远镜。”
“嘿——那还真是不容易啊,给我看看。”江峰挑挑眉毛举起那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有气无力地将其放在脸前,不断转身向着四周看去,那姿态充满了难以言喻地幼稚和无聊意味:“呜哇,脸突然变得好大,普洛瑞阁你该多洗洗脸——嗯?”
“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人,或者说看起来像人的家伙,从城区那边过来了?”
第九十七章 生与死之花(2)
死疫之王站立在田野之上,平静地望着不远处那座无形的高耸城墙,几丁质外壳下的红色复眼如同反光的宝石般闪烁,它诞生的时间并不太长,但与生俱来的本能已经帮助它完成了初次狩猎,它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外在摄食器官,原本应该是嘴巴的地方只有光滑的灰白色皮肤,但它也不需要嘴巴这类效率低下的摄食器官,组成表皮的细胞能在瞬间消融与之接触的物体,然后将其消化为基本的营养物质摄取进入体内,这种进食方法安全洁净且高效。
但这样无法品尝到食物的味道,无法感受到食物碎块的触感和气息,或者说,无法产生实际而真切的满足感,自己诞生之后,就将附近城市里那些血肉全部给进食掉了,但还不够,心灵的某个地方仍然感到强烈的饥饿和干渴,自己活动所需要的营养物质已经十分充足,照理来说应该不会再产生渴求的欲望,但仍然不够,死疫之王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在进食的过程中,它那迥于人类的大脑结构就像是通过电流,产生了某个模糊不清,但无比强烈沉实的思考或者说念头。
如同树藤般蔓延在城市里的血肉不是食物,那只是某种已逝生物的腐烂死肉,自己的本能所渴望的并非是这种东西,它有些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大量摄食只是习惯或者说本能使然,自己本身的超高能量利用率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食物,而不存在的末端感知器官,也让它根本无法产生饥渴这种会影响思考的情绪,它所真正渴求的并不是单纯的能量和营养物质摄取,而是某些更加形而上学的东西。
是敌人的血,是敌人的肉,是敌人的哀嚎恐惧与颓废绝望,不,自己所渴望的东西还要更加朴实些,是些更加简单直接的东西,那是某种与生俱来天然便有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又或者说炙热沸腾的仇恨与憎恶,它先前不清楚那份沉重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只是被某种奇妙而无形的东西引导来到这片田野上,但在感受到那座无形城墙的瞬间,死疫之王便明白了那份使命到底是什么,便知道了那份仇恨到底是什么。
与种族战争无关与阿赖耶和盖亚无关,自己必须杀死那个叫做江峰的男性人类,神灵的诞生除了虔诚的羔羊,更需要死敌临终的哀鸣,唯有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杀死江峰,自己的存在才能得到真正的完整,但他现在躲在了那座无形的城墙之中,躲藏在异族神灵的庇佑之下神域之中,死疫之王想要见到江峰,想要触碰江峰,更想要将他杀死成无数的碎片,所以它平静地举起手中晶石巨剑,剑尖直指耶路撒冷的城墙,发声器官微微颤动发出简单而朴实的词汇。
“现形。”
它这么说了,耶路撒冷之墙便现形了,这座如同高山巍峨般耸立的雄伟城墙,此时却像是低声抽泣着的稚嫩孩子,那些巨大而沉重的砖石不断抖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逼迫着它们从无形中浮现,就像是蒙在脸上的厚重面纱被层层撕开,伴随着隐隐约约在空中回荡的哗啦撕裂声,这座曾经将自己完全隐藏于视界外虚无空间的城墙,被迫在人世间现出它的全貌,原本让它无比稳定的甚至能无视大部分攻击的神性,在此时成为了拴在脖子上的铁链,它曾经被神灵所赐福,现在也同样不得不接受来自于伪神的指令现身,不管城墙的主人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