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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峰的脑海中,思索着这个局面的可能性大小,现在,轮到他来提问了。
034 久违了
滚烫的马血从贝雷亚被割断头颅的脖颈中,被强劲的心脏推动着喷涌而出,贝雷亚的血如同雨丝般纷纷落下,打在两名圣人周围的荒原上。
天空很黑,浓浓的云层遮挡了天上的月亮,没有一丝月光可以越过云层,那云并非是乌云,而是正常形成的云——如果说这种量级庞大到,可以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空,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的云,也能被称之为正常现象的话。
有什么人,或者说有什么力量,以根本无法想象的力量,召来了这庞大而厚重的云层,将所有的光芒遮盖,为圣乔治和贞德两位同源的圣人,创造了一个昏暗无光,必须要调动起全部五感的对决场地。
这本来,是极其偏向于圣乔治的战场。
借助如同雷电般迅猛的贝雷亚,借助这高大骏马恐怖的爆发力,圣乔治可以用极快的速度移动,这里本来就是平坦的荒原,没有多少能够阻挡贝雷亚的障碍物,圣乔治完全可以做到,在贞德听到马蹄声,意识到自己突击的方向之前,就直接用手中的长剑砍掉贞德的脑袋。
但由人类不值一提的怨愤,所引起的小小奇迹,粉碎了圣乔治所占据的绝对优势。
食腐鸟和拾荒者们扔出的火把,让贞德抓住了转瞬即逝机会,贝雷亚轻而易举地踏灭了地上的火光,却也被贞德熄灭了自己的生命之火,于是,圣乔治失去了自己在速度上的绝对优势,他从骑兵,成为了与贞德一般的步战者。
但圣乔治,依然要比贞德更强。
贝雷亚庞大的身躯向地上倒去,而身着铠甲的战士则高高跃起,他如同灵巧而又轻盈的雨燕般,在空中旋转身体,手中的长剑自然而然地有力挥出,剑锋划过的道路笔直,没有半分颤动或迟疑,向着贞德的身体狠狠斩去。
贝雷亚死去了,与他并肩作战的爱马死去了,但圣乔治依然面无表情,他握着长剑的依旧稳定,双眼中的苍白十字仿佛铭刻得更深,深到他灵魂的最底层。
圣乔治的攻击强悍而凶猛,不容许贞德躲避或闪开,但贞德也不打算躲避或闪开,迦勒底的圣人感到力量在心中激荡,他确信,自己采取了正确的行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并且正行在正确的道路上。
这是救世主给他的启迪,虽然只是贞德单方面的期望。
——对于这类宗教系的圣人来说,相信自己的“正确性”,对神灵的祷告,才是他们的最本源的力量来源,而在这神灵尚存的时代,对上位存在的坚信,可并非少数宗教狂热者自以为是的妄想,而是确实能够获得回应的行为。
贞德相信自己是正确的,然后,他就成为正确的了。
强敌就在身前,圣乔治的杀意如同刀斧加身,但贞德的心灵却莫名放空,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他没有躲闪的意思,甚至也不打算格挡,他只是微微侧身,手中的旗枪转动,猛然向着自己的身前挥砍而去。
“铛!”
金属与金属碰撞,在一片漆黑中激出一连串跳动的火花,贞德挥砍而出的旗枪,在黑暗中无比精准地斩在了圣乔治的刀锋上,原本能够直接把贞德切成两半的挥剑,被迦勒底的圣人无比完美地抵住。
能够感觉到,那种似曾相识,但阔别已久的感觉,再一次回来了。
恍惚之间,贞德似乎又回到了英法百年的战场上,他的心脏跳得飞快,但并非由于紧张或者不安,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昂扬,每一次心跳都让他的手脚更加有力,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精神愈发振奋。
他不会累,永远都不会累。
他的身后是法国人,他的身前是英国人,神灵站在身旁,令他持枪举旗,步向胜利。
这是久违的感觉,这是仿佛上天给予启示的感觉。
“锵!”
圣乔治猛地甩动长剑,将贞德给狠狠格开,他猛地后退几步,拉开和贞德的距离,他脚边还躺着贝雷亚庞大的尸体,这匹雪白的骏马现在不再英勇威风,而只是碍事。
但这并非是圣乔治,选择暂且退让的原因。
面对退让的敌人,贞德毫不迟疑地追击而去,周围没有光亮,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迦勒底的圣人依然没有丝毫犹豫,他越过地上贝雷亚逐渐冰凉的尸体,手中的旗枪猛然探出,向着前方刺去。
圣乔治双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手中的长剑如同雨点般刺出,接二连三的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每一次清脆的碰撞声,都代表着贞德的旗枪与圣乔治的长剑相碰,迦勒底的圣人仿佛可以预见圣乔治挥出长剑的诡计,总能恰到好处地将其抵御。
无数的火花在两人中间迸发,长剑与旗枪无数次碰撞,金属与金属摩擦的声响,在整片昏黑的荒原之上响彻。
圣乔治的力气更大,速度和反应也更快,但不管他从何种角度发起攻击,贞德总能恰好地将旗枪挡在合适的位置。
圣乔治凝视着眼前的黑暗,虽然这漆黑中没有一丝月光,但他仍然可以看到,黑暗中那个隐约可见的轮廓,他能够感受到,眼前的敌人,隶属于迦勒底亚斯的圣人贞德,与先前给他的感觉完全判若两人。
之前的贞德,就像是可怜兮兮的离群野兽,他步履维艰小心翼翼,不管做什么都透露着一股子不安的意味,但自从他从那些拾荒者中站出来,主动向自己宣战并坦明自己的状况之后,某种微妙的变化,就开始在贞德身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