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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当然会永远陪着您。”
林漱容微笑着,向她承诺道:“我要亲眼看着殿下,南面称尊,身登大宝,实现您所有的弘愿与伟业啊。”
……
若问春州除了茶与墨之外,还有什么最出名,那一定就是到未磨湖泛舟了。
未磨湖是靠近城郊的一片大湖,素有“小洞庭”之称,就连名字都是取自刘宾客的名句“潭面无风镜未磨”,早在前朝便扬名万里。
而这种风平浪静的湖水,则最适合泛舟游览了。
夜幕擦黑,繁星缀空,两人慕名来到未磨湖码头,租了一条雅致的游船。几个乔装过的侍卫揽过了撑船的活计,二位姑娘则坐在舱内,安心欣赏窗外的湖景。
兴许是下午的话题太过沉重,一向活蹦乱跳的明昙此时沉静很多。她垂着眼,兴致缺缺地看了看窗外,转头道:“我听说,到未磨湖来泛舟,是有酒可以喝的吧?”
因为以刘宾客的大作为名,未磨湖一向深受迁客骚人喜爱,不论有才没才,都总爱来沾沾文气——是以,店家便在每条游船上都备好了美酒甘酿,以便这些诗人们借醉挥毫。久而久之,竟也成了未磨湖的一大特色。
明昙她们这条船自然也不例外。
林漱容顺着对方的视线,瞥到一旁泥封的酒坛,下意识就要阻止:“殿下您年纪尚幼,不宜……”
话没说完,她自己倒是先卡了卡,引得明昙托腮一笑,懒懒反问:“都及笄了,还年纪尚幼啊?”
“……”林漱容静默一瞬,仍试图坚持,“但杯中之物到底伤身——”
“就喝一点点嘛。”
明昙温和地打断她,面上带笑,可眼神中却隐带几分落寞与沉重,看得林漱容心下顿时一紧。
——“待我再长大一些,就能好好享受我天承的大好河山啦!”
这是明昙幼时曾对她说过的话。
记忆里的小姑娘神采飞扬,眸中闪烁着全然的向往,说自己只想拥有闲云野鹤的生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然而,七年之后,她却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梦想,为家国、为百姓、为他们的期望,而去选择一条注定充满了搏杀与鲜血的夺位之路……
若说不愧疚、不心疼,那定然是假话。
“殿下……”
林漱容抿起唇,对上明昙的双眼,抑制不住地长叹了一声。
“只许喝一点点哦。”
小公主歪歪头,望着对方起身去拿酒坛的背影,不禁轻笑一声,悄悄眨了眨眼睛。
这个卿卿哟,真是太惯着自己啦。
……
大抵是受诗仙的影响,许多文人皆爱贪杯,好以醉意激诗情;因此,游船上备着的酒也是陈年佳酿,隐隐还带有几分茶香,十分之风雅。
“来。我敬你一杯。”
明昙握着一只酒樽,与林漱容轻轻碰了碰,弯眸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嗯,那便祝今岁能够天下安宁,风调雨顺吧,如何?”
“好。”
林漱容举杯回敬,朝明昙轻轻颔首,“愿天佑我朝,五谷丰登。”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扬手,将樽中酒液一饮而尽,郁结的心绪也随之畅快了几分。
这酒年份不短,后劲很足,明昙平日里不怎么喝酒,半点尝不出来,与林漱容一边聊天一边对饮,咣咣几杯灌下肚子,再被夜风一吹,顿时就开始晕头转向了。
林漱容今夜的心情也有几分沉重,一时不察,便见明昙已经醉得趴在了桌上,登时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轻唤:“殿下?殿下?”
“唔……”
醉倒的明昙可不似昨日在温泉里那般闹腾,反而乖巧十足,将脑袋枕在臂弯里,睡得尤为香甜,还轻轻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
林漱容犹豫了一瞬,却仍是担心她会着凉,于是伸手扶着明昙的肩膀,将人揽到怀中,侧头向外道:“公主醉了。烦请各位把船靠岸吧。”
侍卫们恭敬地道了一声“是”,翻转船桨,掉头向岸边驶去。
船体微微摇晃了几下,却正好扰醒了明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直起身来,看了看一旁的湖景,似是很有些懵然。
“外头怎么乌漆嘛黑的,什么玩意……”
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句后,她收回目光,转而落在林漱容身上,这才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慢慢扬起一个傻笑,“卿卿!”
“殿下,您累了。”林漱容柔声道,“我现在带您回宫。”
“好!”
醉了的小公主特别听话,和平日里完全就是两副面孔,一边猫猫点头,一边跟个复读机成精一样道:“卿卿带我回宫!”
林漱容好笑地为她理了一下头发,还没再开口,明昙的眼珠便盯上了那只手,想了半天,认认真真道:“抱抱!”
“……什么?”
不等林漱容反应过来,明昙便凑到跟前,可怜兮兮地伸出双臂,再次重复要求:“抱抱。”
林漱容:“……”
她试图防守,却很快便在对方湿漉漉的眼神里败下阵来,纵容地叹了口气,“好,抱。”
明昙小小地欢呼一声,毫不犹豫地扑进林漱容怀里,把额头抵在人肩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像是终于安心了一样,再度闭眼打起瞌睡。
……这也太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