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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也正因为这几米的偏差,导致唯一武艺不精的桓矜正巧堵在了秋羚的飞跃路线上!
明斐骤然回首,心急如焚,下意识喊:“阿矜快——”
然而,被他寄予厚望的桓矜却似是见了鬼一样,不仅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反而还瞪大眼睛,高声怪叫起来。
扑向自己的秋羚如同一只腾飞的大雁,来势汹汹,腿蹄又是那般健壮有力。若被它一脚踢中,自己岂不是会被当场毙命?
这个想法瞬时占据了桓矜的大脑,驱使他倒抽一口冷气,在刹那间调转马头,飞快地向旁边逃窜而去,刚好给秋羚让出了一个极为完美的缺口!
逃生的机会来之不易,秋羚欣喜地长嘶一声,在前肢着地的那一刻猛然发力,狂奔几步,眼看便要奔向更加遥远的密林。
明斐离它最近,反应也是极快,立刻转过箭尖指向秋羚——
然而,就即将松手的档口,他却顿了顿动作,心中略微犹豫。
近几年来的秋猎大典上,连一只秋羚都未曾出现过。若他此次能够猎到活口,那便定然会不费吹灰之力而拔得头筹!
可是这个角度……
除了击穿秋羚的脑袋、将其一击毙命之外,明斐也没有其他能够阻止它逃脱的法子……
不能再犹豫了!
秋羚奔逃的速度极快,马上就要超出弓箭的射程,当下的情况容不得明斐多想,无奈之下,他只能遗憾地松开指尖,任由羽箭飞速朝秋羚的后脑破空而去。
“锵!”
下一秒,出乎意料的是,竟有一声金属碰撞产生的清亮之音传来,震得所有人都耳目一凛。
只见半空当中,又有一支新箭凌空而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先前明斐那支羽箭的箭尖之上,犹如神来一笔般,角度精准地让其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直直朝秋羚的后肢射去!
“咩——”
利矢入肉,秋羚的惨叫声随之传来,原本矫健的左后腿上已深深没入了一支长箭,让它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痛苦地嘶叫着。
这、怎么会……!
明斐震撼地回头。
在他身后,明昙狠狠踩住脚蹬,从马背上直立而起,眼神凌厉如鹰隼,正高高举着一把仍在颤弦的紫杉木弓。
看到秋羚倒地后,她才松出一口气,转手挽了一个花,把长弓背回肩头,笑着朝明斐道:“世子不愧是习武之人,反应真是快极了。”
不过,明斐却好似一条游魂般,根本没听到她的夸奖,而是麻木地转过头去,看了看那只中箭的秋羚。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当中,就能寻找到最合适的角度和时机,改变自己之前那箭的轨迹,力挽狂澜……
九公主……恐怖如斯……
旁边的桓矜也同样呆滞许久。
他已经意识到了刚才临阵脱逃的后果,此时看着力挽狂澜的九公主,只觉喉中像是哽住了一根尖刺,连半个字都无法说出。
如果刚才自己没有躲闪的话——
桓矜深深垂下头,心中羞愧难当。
“……刚才,若非公主您神来一箭,这只秋羚定无法留下活口。”
明斐长长叹了声气,认真地说道:“于情于理,它都合该归您所有才对。”
见他如此大方,连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秋羚都愿意主动谦让。明昙不禁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没有立刻作答,而是转头望向了她家参谋官的方向。
参谋官林漱容对上明昙的目光,立即会意,缓缓一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不要?
明昙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秋猎虽不是正式的比赛,但众人之间各自围猎,难免会存着些比较的心思,都想靠一手射术在皇帝面前露脸,出一出风头。
明斐少年意气,又自恃武功,刚才追捕秋羚时的情绪也很激动,想来是个争强好胜之人;并且,裕王是一位明事理的宗室,儿子在这种礼仪性的场合中突出些,也很有利于其拓宽人脉,进而反哺给父皇……
唔,既然如此,倒不如痛快点做个人情,直接把秋羚让给他便是。
……反正“陛下的青眼”这种东西,她又不缺。
明昙在心里倨傲地撇了撇嘴,面上神情却真挚得紧。她眨了眨眼睛,语气故作诧异道:“那秋羚腿上插。着的,明明白白是世子的箭,您又何须谦让给我呢?”
闻言,明斐不由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茫然地蹙眉,“虽然那的确是臣的箭,但是……”
“这不就得了嘛。”明昙拍了拍手,打断对方的未尽之语,笑得像尊普度众生的观世音像,“这秋羚本该归您所有,那世子安心拿去便是,与我又有何干呐?”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斐自然也明白,这是九公主有意做给自己的顺水人情。
他用指尖叩了叩手心,垂眸沉思片刻,总算是豁然开朗——
“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斐笑了笑,冲明昙自觉地拱手道:“九公主今日的襄助之恩,臣也必不敢忘,自当与父王谨记在心!”
“那便多谢世子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明昙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不着痕迹地望旁边一飘,再次与林漱容对了个眼神。
一切默契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