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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我不曾……我没有……”
孙文亮浑身瘫软如泥,双目无神,只知不断摇头否认,却连半个字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见他还敢死鸭子嘴硬,登时引得围观群众更加群情激愤,只恨身边没有什么烂白菜臭鸡蛋,不然准保一起往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脸上招呼!
而耿靖看孙文亮辩无可辩,则干脆利落地遣了几个士兵,上前将对方拖起,动作十分粗鲁狠辣,让后者不禁痛叫一声,登时又赢得了百姓们畅快的欢呼:“好!禁军果真孔武,颇有男儿气概!”
“耿指挥使大义,明辨是非,禁军堪为京城之表率!”
“英姿勃发,秉公为民,我朝武官就应有如此气概!”
“是啊,可比从前那副日日疲劳不堪、半点实事不做的模样强出太多了……”
“现在禁军能有如此威势,还不是永徽公主与两位指挥使管教有方?”
言谈之间,耿靖已经拱手朝众人告辞,准备带人前往官衙。而跟在他身边的玄衣人也同样转过身,被微风吹起帷帽的一角,露出半张精致白皙的脸颊,顿时叫瞥到这一幕的人当场怔愣,双眼圆瞪。
“是……是个女子?”
“张兄说什么?”
他身边的同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禁军远去的背影,却见张兄忽然跳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激动人心的真相一样,高喊道:“是九公主!那个带着帷帽、与耿指挥使一同出行的女子,一定是接管禁军的九公主殿下!”
众人还在大排长龙购书呢,这一嗓子音量高亢,自然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瞬间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也看见了!是个极为貌美的女子!”
“九公主?就是永徽公主本尊吗?”
“传闻九公主殿下有沉鱼落雁之容,心地仁善,而且还是与禁军同行……定然正是其本人!”
“哇!居然与公主在同一条街上呆了这么久,咱们今天是撞了什么大运!”
“对对对,禁军虽说负责护卫京城稳定,但可从未听说还要帮忙处置黑心烂肚的书铺老板,按理来说,他们根本不必插手,只用周掌柜他们自去报官便是……”
“这还用说?此番耿指挥使行径反常,愿意出手带走孙文亮,肯定是得到了公主的授意啊!”
“由禁军送官,可比周掌柜和他东家前往衙门报案要稳妥至极,还不给那孙文亮半点翻盘的机会……果然是考虑得十分周全啊!”
“永徽公主不但在接管禁军后管教有方,而且自个儿也愿意锄奸扶弱,明断是非,这般气节果然高尚万分,实为怀瑾握瑜之人呐!”
“多谢九殿下主持公道,为顺安书斋正名!”
第76章
怀瑾握瑜什么的不重要, 怀金握银才是硬道理。
顺安书斋近日生意兴隆,身为老板,明昙简直做梦都在数钱。不仅《甘泽谣》收获一片赞誉, 就连《折桂题抄》也借着这阵东风,在文人学子中初初打响了名声, 引得不少举子都专程上门, 向周掌柜打探那些文章作者的真身, 期盼能够被他们指导一二。
但那群坐镇翰林院的大佬们, 又岂能暴露真身?
周掌柜自然婉拒, 这些举子们也只得失落地离开, 人手捧着一本《折桂题抄》,回到他们所在的学堂之中, 再给不知道这本教辅书的同窗们好生宣传一番。
与此同时, 经过第二次印制的《甘泽谣》也再度卖断了货。顺安书斋不得不在门口竖了一块高板,特意公告此事, 倒叫那些没赶上趟的人们纷纷后悔不迭——其中, 还不乏许多孤鹜居士的诗迷,更是恨不得在书斋门口长坐不起,就为了能够及时抢到下一批印好的书。
而这段日子里,坊集街上空前热闹的盛况,也全被周掌柜如实写在信中,递到了明昙的案前。
“哎哟,原来这就是一朝暴富的感觉啊。”
按照明昙的要求, 周掌柜将这段时间的收支账目都绘成了表格,附在信后,看上去更加一目了然。就连自小便帮着林夫人管家、见识过大场面的林漱容都啧啧称奇,惊异地望向笑眯眯的小公主, 油然感慨:“短短时间内,居然能够赚到这么多银钱……如此成果,即便是比起江南那些有名的书斋而言,也应当算是不相上下了吧?”
“不过是沾了彩画少见的光,能让百姓们贪图一时新鲜罢了,”明昙从贵妃榻上直起身子,抿了口林漱容特意为自己泡的桂花茶,看上去十分视金钱如浮云,“待孤鹜居士新诗的这阵热潮过去之后,销量便会骤降……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啊。”
她口中虽谦虚得很,但作为与之相伴多年的青梅,林漱容则挑高眉梢,望着明昙满脸淡泊名利的神情,毫不客气地揭穿道:“殿下同我还要演戏么?这才几天,私库里的银两便快要翻上一番,您难道能忍得住不开心?”
“……咳,我凭本事挣的钱,当然开心啦!”
明昙摸了摸鼻子,面色一松,嬉皮笑脸地扑进林漱容怀里,挨着她的脸颊道:“话说回来,还是要多谢你和林夫人帮顺安书斋宣传——不然,那些个眼高于顶的世家大族,又怎会屈尊到我那小小的店铺里订书呢?”
“殿下何须客气……我与母亲也不曾做什么,仅是带着那本《甘泽谣》参加了几场赏花会罢了,”林漱容稳稳揽着她,弯眸而笑,毫不居功,“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们倒还好些,平日要持家管账,没什么空闲读书,但年轻小姐们却不同:她们在闺中没多少事做,就指望着话本得趣,譬如前段时间盛行的《戏说山海》、《金烛女还恩记》、《碧霄青鸟传》等等,几乎是人手一册……这会儿,好不容易见有了新书,她们当然也乐意出银子买账,聊以打发时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