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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主和亲之后,不仅与羌弥王子阿图萨比翼连枝,琴瑟和鸣,甚至连格尔库罕大单于都对这位儿媳妇欣赏有加,简直万分满意,逢年过节还给皇帝递了不少贺折,在其中把明昭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简直恨不得立刻进京拜见,当面向天承帝谢恩。
    明昙是见过阿图萨的,对这位皇子的人品倒还信得过,唯独一直害怕明昭在草原受旁人欺负。好在后来,皇帝看出女儿的忧虑后,便特意把那几封折子给她读了一遍,这才终于使明昙放心了许多。
    格尔库罕大单于叱咤草原,威名赫赫。他若愿意给明昭撑腰,还有哪个敢对天承的三公主殿下无礼?
    并且,在那些折子里,格尔库罕还隐约透露出自己年事已高、想要把单于之位传给儿子的意愿——届时,等到阿图萨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明昭便是羌弥全族的阏氏、草原上最为尊荣的女子,能有什么委屈给她受?
    何况阿图萨身为堂堂王子,这么多年下来,帐内却连个姬妾都没纳,平日里也从不出席那些莺歌燕舞的集会,身边唯有明昭一人相伴;他这恨不得把《男德》刻在脸上的架势,洁身自好之名都传到天承来了,姑且能让明昙也对他高看两分,总算是真心认下了昭昭姐的这个夫婿。
    而除去私人情感,单从政治层面上来看的话,格尔库罕大单于和阿图萨的态度,也同样是在对天承朝展示他们的无害与忠诚,以及继续保持合作的意愿——这显然是因为边疆一带的广开互市之策,让羌弥尝到了商贸往来的甜头,也就乐于心甘情愿地收敛锋芒和血气——如果能够不费一兵一马,就得到中原的细粮甘茗、柔布丝绸、金银玉器,以及许多精巧非常、用途广泛的器械,那他们还会有什么野心?
    格尔库罕是个聪明人,懂得计算成本与收益。既然在这种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草原只需要付出一些他们吃到快吐的牛羊瓜果,或是扔在地上都没人去捡的动物皮毛,便可以收获满满,让人民过上比从前好出太多的日子,那何必非要打破现在的安宁和稳定?
    没人会喜欢打仗。包括草原,包括中原,也包括天承的皇帝。
    除此之外,羌弥并非一个消息闭塞的国度,天承京城的繁华景象也被使臣多次带回,包括明昙改革的税制税法与贸易规定,无不让格尔库罕刮目相看,并很快萌生出了分一杯羹的想法。
    一个合格的王者,应当为自己的人民着想,不放过任何能让羌弥变得富庶的机会。
    ——如果永徽公主的举措能够持续施行,不断扩大范围,那么兴盛发展的商业终会辐射至边疆。到了那时,羌弥得以换购的东西,便定然会比现在更多更好!
    而同时,他也很快回忆起:昔年明昭和亲,排场甚为隆重,其中还有两抬嫁妆最为丰沛,正是出自永徽公主之手……
    格尔库罕注意到这点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实在幸运,娶回了一个很好的妻子。
    如果他们对明昭足够尊重,便不止能让天承皇帝看到羌弥的态度,还可以使永徽公主满意,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三公主不但温软良善,早年还因不受宠爱的缘故而有了一双巧手,尤善女红,与草原上性情爽直泼辣——与明昙差不多的脾气火爆——的姑娘们也很合得来,正是附和他们传统观念的、如水般柔和的中原女子!
    格尔库罕已经不止一次对阿图萨连连夸赞了。
    不愧是我儿子,眼光怎么这么好!
    拒纳姬妾、只想和三公主过一辈子?行!有啥不行?父王很开明的,坚决支持儿子追求真爱!
    于是,在政治和情感的双重作用下,便造就了如今其乐融融的局面。
    “……我生辰当天,这套衣裳被送往府上时,还随同有昭昭姐的一封书信:她说她在羌弥过得很好,今年或许还会跟着阿图萨来天承一趟,商议边疆税制之事,到时候定要同我好生叙话。”
    明昙笑得眯起眼睛,抚了抚裙子上精细的绣纹,兴致勃勃地给林漱容比划:“到时候,我就和阿暶一起请个戏班子到公主府,就演她的《戏说山海》!再摆张牌桌,打一晚上叶子戏,谁输了就……”她眼珠一转,拍手道,“就等第二天一早,去上书房找秦先生领字帖,输一把写十张——爷的青春回来啦!”
    林漱容:“……”
    初初看到殿下那般激动的模样,她还有些小吃味来着。但现在听完对方的计划……
    林大小姐无语地叹了口气。只希望三公主到时候,可万万不要后悔回来才是。
    ……
    明昙今天特意换了新衣裳,可不是单单只为了给林漱容欣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便是入宫参加灼华春宴。
    灼华宴始于前朝,是前朝文帝为了应和诗经中的《桃夭》一篇,取其“后妃所致”之意,专门在春日时节举办了这样一场帝王家宴,延续百年,意在赞颂“后妃内修其化,赞助君子,致使天下有礼,婚娶不失其时*”,广邀各宫嫔妃与皇子公主出席,与皇帝共赏桃花、共用午膳,也算是规格不小的宴会了。
    不过,这场春宴毕竟没什么传统意义,且皇帝也对三千佳丽争奇斗艳的场面没多大兴趣,因而在登基之初,就以“过于费奢”之名暂休灼华宴,让满宫等着在桃花林中大放异彩的妃子们扑了个空,只得含恨偃旗息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