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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只觉得西门吹雪这个人孤僻冷傲, 少言寡语,除了系统检测之外谁能看出他喜欢她喜欢到非卿不娶?现在林默才发现, 他冷漠孤高的外表下,藏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其实他骨子里是个很深情很温柔的人啊。
用深情和温柔这两个词形容西门吹雪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偏偏林默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的深情和温柔。
深夜山林间, 危难之际的一个眼神, 灯辉烛火下的一句问候, 还有这晨起时伴随着落叶琴声的一个浅淡笑意, 尤其是这一笑, 如春风拂过大地, 一路吹到她心里去,让她怦然心动。
试问,当一个博学多才, 容貌俊美,声名显赫的孤高剑客为你转了性,只对你一人温柔,你又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她知道, 只要自己现在跑出去,随便做点什么,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就是她的了, 甚至自私一点,但求一晌贪欢, 他大概率也不会拒绝……呸呸呸,林默急忙打住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并狠狠地唾弃自己。
什么时候,一夜情这种想法竟会出现在她的脑子里了?西门吹雪又不是那种朝聚夕散的浪子,这样的人,决不能轻易撩拨,否则是要遭雷劈的!
她可马上就要回家了。
琴音逐渐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在催促:你怎么还不来?林默忽然有点烦闷,明明是最能宁心的古琴就像变成了一百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在耳边叫。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是听琴的人心境变了,还是弹琴人的心乱了?
林默在洗脸,洗着洗着她忽然打翻了铜盆。
侍女慌慌张张跑过去,跑到凉亭里面,怯弱的开口道:“庄主……”
西门吹雪转眸。
侍女犹犹豫豫道:“林姑娘说……说您的琴弹的很难听,希望您立刻……”她把原话换了个委婉的词:“立刻离开这里,不然她一定会让您无琴可弹。”
这样不客气的话实在很难想象出自林默的口,但他明白,她是在拒绝他的邀请,要拒绝就非说这种话不可。
干脆利落,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琴音停下,西门吹雪起身凝望着那扇紧闭的窗,终是什么也没说。
他绝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在这之后的几天里两个人既没见过面,也没说过话,他会把她要泡的药浴准备好,再派侍女通知她,林默在烧好菜之后也叫人送到他桌子上,自己决不出现。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默契,直到第六天,他们意外的厨房相遇了,林默在做饭,西门吹雪来找水。
他先问了一声:“水在哪里?”
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他从未进过厨房,林默当然也想不到会有谁在自己家里找不到东西,她随手一指:“灶边。”
视线交汇,又分别错开。
两个人都形象都不太美观,林默在做果木烟熏鸡,灶里的烟简直要把她熏成一只乌鸡下锅,而西门吹雪脸上都是飞出来的炉灰,被汗冲得一条一道。
西门吹雪提着水走出去时听见林默闷闷的憋笑声,又听见她忽然站起来,他心里希望她是朝他来的,所以脚步慢了下来。
林默确实是朝他来的,一只湿毛巾递到他手里,“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说自己是西门吹雪一定不会有人信,快擦擦。”
西门吹雪用一只手慢慢地擦脸。
“奇怪。”林默忽然道:“我在你每一餐里都加了红枣,这两天还有牛肉汤,为什么你还是一副血虚的样子,不对劲。”
她逼近他,强调了一遍:“你不对劲。”
西门吹雪转过头,道:“你想多了。”绷起脸,神色冰冷,愈发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九天,也是林默服药的最后一天,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因为西门吹雪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几乎每个炼药师都会犯。
在往鼎炉里放药的时候他不小心放多了一点,后面熄炉火时动作又慢了片刻,就这一厘一毫的差别,黄铜鼎炉炸了。
爆炸声震耳欲聋,砖瓦砌成的小屋被滚滚热浪激得四分五裂,房顶飞上了天。
巧的是,黄铜鼎炉爆炸时他正在割开手臂放血,他的手腕下方已有了三道又长又深的伤疤,他正全心全力用内力逼血,根本没留意身后的动静。
所以爆炸那一瞬他被直接掀了出去。
西门吹雪敢发誓,他这一生从未这样凄惨过。
倒是没受什么重伤,只不过两只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滚,束好的长发自动做了个非洲冒烟离子烫,炮轰的脑袋雷劈的缝,脸上黑黑红红看不出本来面目,白衣碎成烂布条,而他整个人就像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烤红薯。
黑中泛红,红里还透着一点白。
白的当然是他的牙。
烟从他嘴里吐出来,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
此时此刻,他最希望的是时间静止,在他收拾好一切之前绝对不要有谁发现他。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闻讯而来的小厮目露惊恐,头皮发麻,手脚打颤,高声大叫道:“庄主!您怎么了庄主!快,快来人!”
西门吹雪:“……”这脸,不要也罢。他指指自己身后:“收拾,咳咳咳,收拾一下。”吩咐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远处就是偏厅,里面早就备好了洗澡水和干净的衣服。每次炼完药他都一定要沐浴更衣来盖去一身的烟火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