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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这个水他忽然有点不太敢喝。
写完,纸笔揣怀里,黄衣大汉竟真的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强硬地塞进李寻欢手里,不要都不行,推拒几番,大汉火气上涌,牛眼一瞪,道:“给你就拿着!走!跟我去看病!”
李寻欢:“……看病?”
黄衣大汉道:“你都要死了难道还不去看病?”
李寻欢还未说话,铁传甲实在忍不住,回怼道:“你才要死!我家少爷不过是咳嗽两声干你甚事?”
李寻欢一边叹气,一边死死拉住他这位暴脾气的随从,连连道歉,黄衣人竟也不生气,又把纸掏出来,写道:“此人不仅身患咳疾,脑部也疑似遭遇重创,非但拒绝了我的帮助还指使随从揍我,但我忍住了,不曾与他动手,不仅如此,我还送上了亲切慈祥微笑。”
写完,黄衣人瞪着眼,嘴一咧,笑容“亲切“慈祥”。
李寻欢:“……”
铁传甲:“……”
他俩认识相交十数年了,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遇见过多少奇人异事,像眼前这位大兄弟这样的人还真不曾遇见过。李寻欢正想跟他认识一下,还未说话,黄衣人却极为不耐道:“滚——”滚字音吐出一半被他连忙咽回去,硬生生换成:“走开,别耽误老子做他娘的善事!”
李寻欢只好走开,默默地看着这位仁兄把碗和水壶放回路边的茶棚里,然后蹲路边上盯着过路人瞅,不一会,有个赶车的走过来,可能鞋不太合脚,走走掉了,赶车的正要去捡,黄衣大汉大喝一声:“别动!”一个猛子扎起来,飞速蹿到赶车小哥跟前,把鞋捡起来掸掸灰,又蹲下来给人穿好,站起来道:“走吧。”
他又掏出纸笔写了几句,李寻欢充分发挥想象力,觉得那赶车小哥极有可能已在黄衣大汉的笔下断了腿。
“真是个怪人。”街边小店里,李寻欢给自己倒了杯酒,叫了几个小菜,边吃边道:“方才那人武功不低,光是给人捡鞋露出的那手马踏飞燕十分纯熟,至少需要十年的寒暑功夫,下盘才能如此稳健。”
铁传甲干了一碗酒:“的确,方才我看过他的手,指头上全是硬茧,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这么个练家子却堵在城门口行善,行善便罢了,还要记下来,看他一脸不耐的模样,莫非有人强迫他行善?”
正说着,街上忽然一阵人仰马翻。
李寻欢与铁传甲都坐在临街挨着门的地方,街上一乱,俩人都忍不住好奇心,扭头朝外看。
街上有两个人在吵架,都穿着黄色的外衫,袖口扎紧,一看便是某组织的同款队服,跟他们在城门口遇见的大汉的衣服一模一样。
李寻欢更好奇了。
吵架的两个人都很年轻,年轻人总是特别容易火气上头,神奇的是,两个人虽然怒火滔天,脸红脖子粗,偏偏只动口不动手,唾沫星子对喷。
一个道:“凡事总要讲点道理,人明明是我送到医馆的,凭什么算在你做的善事上?”
另一个大声道:“若不是我,那老头已进了阎罗殿,是我将他从屠刀下救出来的,这善事自然也要归我!”
“呸,你这个吃了秤砣的黑心小王八!明明是我先留意到那小崽子要出手的!也是我先出言提醒,你干了什么?你不就是挡了一刀么?狗都比你会挡!”
一旁有个劝架的,两鬓花白,年纪不小了,想来就是被他俩救下来的人,满脸哭丧道:“二位,二位都是老朽的恩人,是二位一齐做下的善事……”
“你懂个屁!”
“滚!”
可怜老丈劝个架差点把骨头劝散架,被两个小伙子扒拉到一边,在地上来了个原地翻滚。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寻欢走过去,正要将老丈扶起来,耳畔突然一声雷炸:“住手!”“别动!”
吵架的俩小伙冲上前一人拉住老丈一只胳膊,生生把人从地上架起来,刹那,双目中火星四射。
在双方对喷激情辱骂的前一秒,另一个挑大粪的黄衣人从人群中钻进来,他的黄衣的领口处有金边,颜色也是更鲜亮的杏黄色,看起来应该是个头目,凉凉地扫了二人一言,冷声道:“当街吵闹像什么?再这般丢人便回分舵去领罚!”
领罚两个字让两个小伙子浑身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脖子一缩,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很快散开,老丈被李寻欢请进小店里,给他倒了碗茶压压惊,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老丈将水一气饮干,道:“二位是外乡来的吧?还不知道这保定……唉。”
李寻欢眉锋一凛:“莫非是有官府亦或是江湖组织欺压良民?”
“那倒不是。”老丈道:“近日来,有个叫什么金钱帮的,不知为何成立了个善堂,凡帮众每天必须要做十件善事,否则便要受罚,若是善事做得多了,还有奖赏,所以……”
联想一下进城的遭遇,李寻欢懂了,十件善事是底线,在这个组织想想混出头,想得到奖赏自然要多做,你做十件,我便做二十件,你做二十件,我便做五十件……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连做善事都开始内卷了!
老丈接着道:“不瞒先生说,我这腿有些小毛病,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厉害,可巧遇上了金钱帮的两个小伙子,说什么都要给我钱让我去瞧瞧病,不曾想到了医馆,郎中正瞧着,忽然进来个小孩,硬要郎中先给他带来的人瞧,郎中正在施针,一时走不开,那孩子竟抽出一把刀要杀了我,幸好两个小伙子还没走,被他们联手救下,这才捡回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