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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出征前, 她便一直观望着这事儿, 也叫自己的下线去打点, 联络一些官员,做好许多准备,待职位调动时, 便扶自己人上位。
皇帝宠爱她,却也防着她,秦语辞知晓这些,所以特意申请出去游览放松一番, 凭此避开这档事,打消皇帝的顾虑。
只是她人不在宫里,但耳目还在, 待她归来便连忙呈上这段时间的消息。
林墨然走了多久,她便待在书房里看了多久, 情况和她一开始设想的差不多, 结果也差不多。
皇帝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思虑, 也向来多疑, 结果自然不可能完全如了她的意,哪怕置换官职,扶上去的也大多都是明确站在皇帝一方的人。
除去这些主要官职,剩下的都是些虽位高,却几乎形同虚设的职位,但有,终归要比没有的好。
况且这次出征,她并不是毫无收获。
胡家彻底覆灭,换上了目前还没有明确站位但战功显赫的刘家,除去刘家自己的势力外,其余的一些士卒们大部分都被保留下来,这其中也有秦语辞带去的人。
也许一个人并不能激起什么水花,但人数一多,机会也会更多,边关和朝中不一样,讲究的是功绩,只要耐得住熬得起,晋升是迟早的事。
凡事急不得。
秦语辞抬手焚掉手中的一切信物,抬眸顺着小窗看去时,正好瞥到天空中那轮绝美的落日。
落日的余辉散落在天地间,就连周边的云朵都被染上了一抹深红色,令人震撼,叫人出神。
若是心情愉悦的人看了便会觉得绝美,可若是心情低沉的人看去,却又能从中品到一阵难以言说的苦涩和伤感。
不知怎么,秦语辞突然记起了许久之前,自己被册封长公主的时候。
因她立了件大功,又因她是皇帝和皇后唯一的嫡女,所以才能得此殊荣。
那时妹妹走了已有一年之余,宫中一直沉浸在一片感伤之中,因她被册封长公主才总算重新热闹起来,她身着盛装,站在高台之上高声念出誓词的时候,所有视线和荣光好似都聚集在她身上。
那是秦语辞那么多年来,鲜有的开心的一天。
只是开心的只有她,她的父亲和母亲却无半点愉悦。
对皇帝来说,那不过是个交代,给皇后的交代,给世家的交代,给嫡女的交代,也是给他自己的交代,更多的,是在抚慰自己的内心。
而对皇后来说……
秦语辞想着想着,唇边渐渐蕴起抹讽刺的笑意。
直到如今她还记得一次醉酒后,萧皇后丢了平日的矜持和端庄,哭的不能自已,提起逝去的女儿,语气里满是惋惜和痛苦。
甚至还带了几分恶毒,厉声咒骂自己如今得到的一切,本有许多应是属于妹妹的。
实在叫人伤心。
从那一日起,秦语辞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虽处在高高的山顶,沐浴着别人难以触及的清风和阳光,却也承受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孤寂和痛楚。
山顶只她一人,她只有自己,向来孤立无援,无论做起什么,也要苦苦思虑处处小心。
所以为了自保,她“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起来,几碗含着毒的苦药入口,便能换得好一段时日的安心和清净,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人不可能总会孤独下去,这世间终有一人是专门为了你而来,点亮你的生命,亦成为你的救星。
想到这里,秦语辞缓缓站起了身,吹灭案边的蜡烛,抬脚迈入庭院。
换上身新衣,携了些花种,再之后又特意在袖中藏了些糖果。
苦日子过久了,便总想着叫身边的人能甜上一点。
秦语辞一直揣着那些糖果,直到走入长乐宫内,这才像模像样的掏出来一块递上去,道:“然然,给你的。”
“什么呀?”林墨然问,装了一路觉得脸都绷的难受,终于回到安全的地方,笑意总算回到脸上,“我看看。”
垂眸看去,正有颗小小的糖果躺在秦语辞的手心。
是只有百里城内才特有的糖果,林墨然当时特别喜欢吃,原本还想着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买上些,谁知因为着急赶路,一时竟忘记了这事儿。
如今在秦语辞手心里看见了,顿感欣喜万分。
“我那时见然然喜欢,便特意叫人买了些回来。”语毕,很快听到秦语辞这样说。
昨晚的香也是,今日的糖果也是,她到底还偷偷买了些什么东西。
“谢谢音音。”林墨然道,抬手将那颗糖接过来,分明一副不满足的模样,还想找她要更多,“那个……除去这一颗以外,还有吗?”
把秦语辞都听笑了。
沉默半晌,没着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然然今天都学习了些什么,课业可跟得上?”
“跟得上。”林墨然一听顿时点头,心里有阵小小的骄傲飘了出来,却在自夸之前先夸了夸身边的人,“都是音音教得好。”
“我原本还有些忧心的。”她道,像只鹑鸟一样叽喳个不停,眼底闪烁着一片晶亮,“谁知一听博士讲起课来才发觉,原来有许多都是曾经学过的内容。”
“音音当真特别厉害!”
“然然也厉害。”秦语辞笑笑,坦然接受她的夸赞,进入寝宫后便叫林墨然去置换了衣裳,又同人一起用过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