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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黎姝的弟弟黎青贪玩落水。 当时姐弟两个身边没有下人陪侍,黎姝情急之下跳下水去救人。
尚是春寒之时,黎姝这一跳,足足病了一个多月。醒了之后便识不得人,整日里恍恍惚惚,仿佛丢了魂。 阮氏急得日夜难眠,甚至请过道士来驱邪。
那道士却留下一句神神叨叨的话便走了:“未到时日,时日一到,自会魂归其位。”
时日,什么时候才到时日? 阮氏只当他没本事来唬人,依旧不放弃地寻找名医。 四年来,什么样的大夫都见遍了,黎姝连一点好转都没有。
谁成想,又是一场风寒,黎姝竟然真的变好了。
阮氏起初还不信,她拉着黎姝问东问西,见自家女儿真的口齿清晰地回答出那些问题,当即热泪盈眶。
“阿娘,都是女儿不好,阿娘快别哭了,伤眼睛。”黎姝安慰着阮氏。 阮氏擦了擦眼泪,点头:“好好好,阿娘不哭了。你爹还在外头处理生意。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他定会很高兴的。”
阮氏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一大一小两个人很快出现在黎姝的床前。
黎姝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眨了眨眼,笑着喊道:“阿爹,青弟。”
她本就生得好看,这一笑起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是盛满了星光一般,让人移不开目光。 若说以前的她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那现在的她就是落入凡间的花仙子,带着人间的烟火气,不再木讷呆滞。
黎君竹看着笑意盈盈的女儿,提了一路的心终于安然落回去。 他上前几步,摸了摸黎姝的脑袋,笑着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黎君竹闭了闭眼睛,忍住眼里的湿意。 他正想再问些什么,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人一同回望,只见黎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边哭还边往黎姝身边凑。 黎青哭着抱住黎姝的腰,嘴里还哽咽地道:“阿姐,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都怪我,都怪我贪玩……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我一定好好读书,保护好阿姐……”
黎姝哭笑不得地听着自家弟弟断断续续的保证。
“青弟,不能再哭喽。你都十岁了,已经是大孩子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 黎青哭了好一会儿,黎姝才把他拉开,拿着帕子帮他擦眼泪。
“我……嗝……知道了……嗝……”黎青一边打嗝一边点头答应。
黎姝用热水给他擦了脸,见他不打嗝了,才让丫鬟带他下去吃点东西。 黎君竹有事先出去,屋里便只剩阮氏和黎姝。
黎姝半靠在床头,握着母亲的手,眼里带着歉疚:“女儿让你们担忧了。” 阮氏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笑着摇摇头:“你能清醒,便是娘最大的幸事了。不过你这一醒,这性子倒变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爱撒娇了。”
母亲总是能感知到自己孩子的细微变化。
黎姝低头掩饰住神思,轻声道:“阿娘,或许我病了这四年,也是幸事。”
黎家人都觉得四年前黎姝病了这么一场,是不幸。 可黎姝清楚地记得前世那场祸事。
四年前,他们按照计划上京。 上京途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劫匪。那些劫匪个个穷凶极恶,黎姝亲眼看着母亲、父亲和弟弟丧命。
那些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她记着母亲的话,疯了一般地往前跑,不能回头,亦不敢回头。 如若不是官兵及时赶到,她也难逃厄运。
她流落一年,因缘巧合进入宫中为婢。
那些过往,教会了她如何看人脸色,如何小心翼翼地生存。
“胡说!这样的事怎能是幸事?”阮氏听不得这样的话。 她自然希望女儿能够永远安好,亦不会知道那些可怕的过往。
“是女儿糊涂了,阿娘别生气。” 黎姝及时认错,抱着阮氏的胳膊蹭了蹭,笑得像一只讨好的小猫咪。
阮氏捏了捏她的脸,“你啊,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你的风寒还未痊愈,也不知药熬好没有。以后可得多加注意,万不能再像前夜那般了。”
前夜上元夜里,一扇小窗没关牢,被风雪吹开,寒风整整吹了一夜。 阮氏翌日刚醒,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是姑娘高烧不醒。
她生怕黎姝病得更加严重,一直守在她的床边。直到今早实在撑不住,才叫嬷嬷劝了好久回去休息。
“阿娘也快些回去再睡一会儿,我这里有银冬她们照顾,不会有事的。” 黎姝好生劝了一会儿,才把阮氏劝回去歇息。
屋子里的药味经久不散,黎姝闻着那股味道,莫名想到了那淡淡的果香。 那是傅谌特意为她调的香料,淡淡的果香,不刺鼻,能更好地助她入睡。
自从亲眼见到父母弟弟身亡之后,她便再难入眠,整夜里噩梦缠身。 那香料点燃的第一夜,她第一次没有梦到那些可怖的场景。
如今,当是再闻不到了。
黎姝说不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