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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什么,上手裹紧她敞怀的外套,姜长乐没睡够懒得动弹,任由他低下头来替自己扣衣服。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司令是什么时候近前的,只知道这大叔突然从宋平安背后探出头来,扯着烟嗓喊了句:“没打扰你们亲嘴儿吧!”
那声音仿佛要让全海域都听见他们俩在做亲密之举,姜长乐下意识抿起嘴巴向后撤了两步,宋平安回头瞅了眼满脸戏谑的司令,目光沾点寒凉之意。
见张听兰的儿子略有不快,司令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面上仍旧嬉皮笑脸的,随便道了两声抱歉。
姜长乐出于晚辈的礼貌,应了句没关系,宋平安不惯大叔的毛病,冷着一张脸请他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
司令从兜里摸出烟盒,不由想到是张听兰的丈夫用刻板基因毁了宋平安,因而他并不责怪无辜的孩子,只在心底对宋归睥睨起来。
呵,毫无幽默细胞的人。
他嗤之以鼻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垂眼点了下火,再抬眼时,瞅见宋平安朝虾箱一扬下巴颏,说他去搬箱子了。
点了点头,目送两个年轻人往前甲板迈开脚步,司令望着泛起红光的天际,把香烟塞进嘴角。
他吞云吐雾的样子落在姜长乐视线中,不知怎地,让她联想到寂寞。
姜长乐收回眼波,跟在宋平安的身后晃悠着走路,不时瞥一瞥他宽薄有型的背影,心中油然而生一阵安全感。
她快走两步与他并肩同行,随口问他用不用帮忙抬箱子。
宋平安闻声停住脚,偏头望了下身边的女孩儿,示意她可以适时搭把手。
姜长乐于是眨着一对小狗眼,把手缩进口袋里憨憨一笑,表示自己就是例行客套,不必当真。
无语地眯缝眼睛笑,宋平安绕到靠海的那一侧,让姜长乐别晃晃悠悠走道儿,当心掉海里。
只听她蹦出一句知道了,语调上扬,随即余光里瞥见她一抬手,指向东方那片波光粼粼的海。
此时此刻,初阳正从海平面上缓缓地出露半圆,天际与海水同色,稀薄的云层中透出些渐变色系的橘红光。
单望了一眼海上的日出景,宋平安就悄无声息地把目光转回了身边人的脸孔。
她的小鼻梁上映着一面红光,饱满的嘴唇微张,一对眼中泛出朝阳的光泽。
宋平安过去在梦里幻想过和姜长乐一同在海上看日出的景象,如今美梦成真,比在梦中还心悸。
他不希望在如此浪漫的场景中记起未达成的愿望,然而假如他去了绛城,姜长乐留在海城,眼前的一切又将是海市蜃楼。
宋平安的眸光黯淡下去,姜长乐似乎察觉了身边人的失落,转过脸去打量他的神情。
初升的太阳在他脸上留下几片熠熠的光影,宋平安的五官生得很好,就是面色从来都冷得使人忽略了他的俊秀。
姜长乐轻轻拍一拍宋平安的胳膊,也不清楚自己在安慰他什么。宋平安顿住脚步,凝视她的眼眸片刻,最终欲言又止。
经过昨天晚上短暂的冷战,他已经丧失了提起合租事宜的兴致。姜长乐一直在回避他的请求,以至于宋平安完全摸不清她的想法。
她到底在顾虑什么?
工作,房租,还是他这个人?
宋平安把鱼箱搁在船侧甲板上,游艇已经驶达目标海域,在这里的深海八十米有七八斤的大黑鱼,也有拎起来几乎与人等长的鳕鱼。
姜长乐在充氧的保温箱旁边蹲下,看宋平安熟练地取虾穿勾,调试渔轮。
他说要再等一等,等到天色透亮才能见到黑鱼出没。
姜长乐对垂钓不太感兴趣,但是乘着游艇动态钓鱼好像又有点意思。
她伸手拽了拽宋平安的衣袖,问他能否借竿让她一试。
宋平安挑起细眉,“你不是打死也不钓鱼?”
“人是会变的。”姜长乐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
女人的善变再次让宋平安有所领教,他歪着嘴角笑笑,把鱼竿支在姜长乐眼前,指导她如何使用渔轮识别有鱼上钩。
姜长乐认真听了半天,发现宋平安并没有教她怎么把鱼钓上来。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她让宋平安给出详细的解释。
只见宋平安风轻云淡地瞥着姜长乐,单说一句使劲儿摇渔轮把手,等大鱼露出海面用渔叉即可。
姜长乐寻思这么简单一操作确实不用细说,然而等天全亮了,司令和彭朗拖着鱼竿前来会和,又跟她展示了一下渔叉,姜长乐顿时就后悔了自己的轻敌。
那杆竹质渔叉有她拳头那么粗,掂起来没有个八斤也有六斤。
司令抿着烟头,嘟嘟囔囔道:“上次就在这片海钓鳕鱼,好家伙,二十多斤猛逃,差点儿没给老子拖海里。”
彭朗一推银框眼镜,对深海钓鱼需要顽强体力做出了赞同。
姜长乐回头望着宋平安,尬然一笑,眼神里刻满了认清不自量力后的追悔莫及。
他装作看不懂的样子,问姜长乐什么时候大显身手。另外两个男人听了这话,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司令啐了烟头,像含着一口痰似的爽朗大笑,夸赞姜长乐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姜长乐打了个哈哈,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瞪了宋平安一眼。
这人一双翘眼含笑,动作流畅潇洒地把鱼线甩到海里,放八十米长线,随后将鱼竿在游艇围栏的铁钩上挂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