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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往陇西,必有阴谋。我此行,只是去探查两人到底在密谋什么,与郑三琯毫无关联。”
“毫无关联”四个字就算说上一千遍,恐怕这世间除了他自己,依旧无人会相信。
荀远沉默地跟在李承衍身后,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语。
李承衍翻身上马,似承诺,又似自言自语:“郑三琯可以死在我李承衍手中。”
他轻声说,“也只可以死在我一个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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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千里之外的四季山庄中,郑三琯与程云跃上城寨围墙,朝着阴山的方向一路疾行。
翻山不便带马,两人俱是轻装便服,沿着重矩门外的盲肠小道一路向阴山中走去。
“怎么了?”三琯觑着程云脸色问。
程云回过神,摇头:“只是觉得离开得竟然这样轻松,心里有些不踏实。”
偌大四季山庄,说是只进不出。
明明有前后两个门,可无论是角楼中盯梢的人,还是寨门守着的庄丁,似乎都只顾着黑石滩那一端,完完全全忽略了通往阴山的后门。
“山中宝石琳琅,遍地都是宝藏,可却毫不设防、门户大开,这个概率又有多大?”
程云不得其解,只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最初的一段路,两人走得十分顺畅。那盲肠小道本就是庄中众人采山矿时多次经过,踩踏而来。头悬明月,花香扑鼻,小路两旁鹅黄淡粉的花簇交相绽放,景色如此美好,两人竟有种并非逃难,而是在春游的错觉。
“若是背的不是干粮,而是美酒;你我穿得不是短打,而是华服,我便信了你是带我来幽会的。”三琯一本正经地说。
程云面不改色,唯有耳根微红,随手从路旁掐来一朵嫩黄色的小花插/在三琯发间。
“阴山真是太神奇了。”三琯感慨,“明明外界早已深秋,四季山庄却如初春,还有这般鲜嫩的迎春绽放,昨日西厢小院中还有夏日蝉鸣,真真不愧为四季之名。”
程云一愣:“夏日蝉鸣?春日迎春?那我昨日与杨庄主饮酒,酒杯里飘着树上落下的腊梅花瓣,盆景里的红柿子挂满枝头,硕果累累。”
一个庄园里,不见春雨夏日,不见秋叶不见冬雪,却如何能集齐四季花果?
多少有些诡异。
两人继续向前,心里都添了些许防备。
小路渐渐蜿蜒曲折,沿路不见一个人影。三琯脸颊上忽而一凉,抬手一摸,才发现是丝丝细雨。
春雨如油,点滴落下。
她曾和四要被大雨困在快活林中,多少有些阴影,但静待了片刻,却不见雨水变大。
丝丝缕缕的细雨,绵绵落下,滴落在小路两旁的花朵上。
他们迎雨前行,像走在一幅烟雨画卷中。
三琯渐渐放下心来,伸手擦了 把脸上的水滴,却将鬓发间程云替她插上的那朵迎春花擦落在地。
“诶?”她一愣,将那花朵捡起,递给程云看,“怎么就这么一盏茶的时间,花便枯萎了?”
那花在她掌心干瘪得如同被烈日暴晒过,指尖轻轻一碰便化成了灰烬。
不仅她掌间的花,小路两旁,方才还娇嫩欲滴的花朵也眨眼间都消失不见,只余下茵茵绿草,
方才还连绵不绝的雨也停了,头顶忽而出现炫目烈日,骄阳如火,直烤得二人头顶冒烟。
先是淋雨,又是暴晒,小路两旁的树木仿佛眨眼间长大了许多。
“好在衣服能被烘干,不必穿着湿衣服前行。”程云安慰道。
话虽如此,这烈阳未免太烈了一些!足底即使隔着鞋底,仍然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几乎眨眼间,程云的耳后、脖颈就被烤得发红发痛。
两人羊皮水囊中的水几乎瞬间见底,程云举着手臂替三琯遮烈阳,喉咙似要冒烟。
“不若找地方躲一躲?”
三琯摇头,面色沉静:“你看山头上芙蓉花怒放,核桃枝桠上萌发绿果,依我看,这烈日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几乎她话音刚落,一片火红的枫叶就自两人面前悠悠落地。
方才还如火烤的山涧,突然刮起了一阵夹杂着寒气的瑟瑟秋风。
“...云哥哥,我大概明白何为四季山庄。”三琯沉沉说,“四季山庄,不是山庄内四季如春。而是这阴山本身,分明就是天然巨阵,一旦有人踏足,便会迅速变换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