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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坚持了一日一夜, 彼此相靠。,那妖兽却仍在石缝之外不肯 离开。
石壁潮湿,硝石刺鼻的气味直冲鼻腔, 三琯侧过脸, 努力从石壁上舔舐水珠, 滋润干涸的喉咙。
荀远一直没有前来接应。
李承衍掰了一小块干粮, 递到三琯的口中,淡淡说:“…这妖兽脑子不清楚, 性格却执拗,想等它们自行离开怕是很难。我们总不能被活活饿死在这石缝里, 越往后推, 体力越不足。”
他似是在提醒, 想为之后两人突围做准备。
三琯却重重摇头:“不,我们不需要离开这里。”
“因为荀大哥会来的。”三琯坚定地说, “你不也是因为相信荀大哥, 而留他在外面看马?”
她对所有人都那样相信,眼中看到的世界仿佛一片清明。荀远会不会弃马潜逃,会不会投奔四皇子甚至投奔四季山庄, 荀远会不会已经遇害?
这些所有的可能, 她都不去考虑,只是坚定无疑地相信荀远。
可她不肯信李承衍。
无论怎么说, 都不信。
“程云偷运我父皇出宫那日,本该在北安门接应的巴贯,擅自跑到了重华宫。”李承衍轻声说,“重华宫地势最高,只要程云将父皇背过重华宫,巴贯便有能力自己将父皇带走。”
“当日定王送来穿云弩, 故太子佩穿云弩去围场打猎,意外坠马。巴公公自保之下,将罪责推到了定王身上。定王府百余人因此覆灭,只留下遗孤一人。”
“程云轻功过人,又认巴贯是定王府覆灭的元凶,有朝一日必会对巴贯痛下杀手…”
李承衍说得云淡风轻,语调毫无波澜。
三琯却渐渐从他的话中体味到别样的意思。
李承衍一心只想救太上皇出宫——但那夜结局,却是太上皇被留在重华宫的屋脊上,对他而言,绝不可称为圆满。
在里应外合接太上皇出宫的那夜,李承衍绝对没有杀程云的动机。
可巴贯有。
宦官因伤了身子,力道不足。巴贯绝无体力将太上皇由御花园背至重华宫,只有程云可以。
可是,当程云真的将太上皇送到重华宫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狡兔死走狗烹,巴贯毫不犹豫对程云下杀手,只为斩草除根,彻底断了定王府后人再向自己寻仇的隐患。
他也几乎得手。
若不是危机时刻程云使出火铳,巴贯必会手刃他,再将太上皇带至北安门,一路送到鲁北的齐王大营,让他们父子团聚。
“你是说,那夜巴贯对程云动手,是巴贯自作主张吗?”三琯倒抽一口凉气,“他受命于你,却背着你下杀手,不仅害惨了云哥哥…”
“也害惨了我父皇与我。”李承衍苦笑,“三琯,我不是神。在宫中,我认宦官作师父,事事掣肘;在宫外,我认豪绅为岳父,伏小做低。程云遇袭重伤,你师父被困皇城,都不是我本意…”
“你一定要信我。”
他的声音带了迫切,言语间甚至有恳求的意味。
被困在石缝中的这一日夜,他说了数不清 的“信他”,仿佛只要她重新相信他的真心,他们之间的一切磨难和误解就可以一笔勾销似的。
“十一…”三琯轻轻摇头,“你做出了选择,以为这个选择会带给你相应的结果。可是…命运绝不会任凭你算计打扮,每一个选择也许都包括了一个你不愿看到的结局。”
我是否原谅你,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无论我恨你与否,你与我都因为已做出的截然不同的选择,而最终站在了不同的路上。
“既然如此…那我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饿死了。”李承衍的声音低沉温柔,“干粮所剩不多,以后便都归我一人吃了。”
他果然大口咀嚼起来,声音嘎吱作响,直把干噎的干粮吃出山珍海味的架势。石缝黑暗,三琯看不见他的样子,却能听见他吃得香甜的声音。
三琯便愈发饥肠辘辘,只能侧过脸再从那潮湿的石壁汲了点滴的渗水。
水中有股酸臭味,难以下咽。
唯有心中燃起对李承衍的憎恨时,才能勉强喝上几滴。
李承衍越是吃得欢快,三琯心里越是愤愤,忍着石壁上刺鼻的硝石气味,努力去舔/那/潮/湿的石壁。
她的舌头偶尔扫过石壁上的苔藓,被滑腻的触感和呛人的土腥味,恶心到反胃,干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