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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凌凌的病好了,她不再上网,也再没哭过。凌凌和以前一样开朗,乐观,一年之后交了男朋友。可是这几年来,她常常在熟睡的时候问同样的问题:“爸爸,永远有多远?”
自此以后,有个谜一样的问题在白妈妈的心里生了根:到底什么样的男人,让她的女儿爱得如此深切?她以为这将是个没有答案的谜题,现在她什么都懂了。
不是凌凌放不开,而是这个从头到脚都刻满魅力的男人由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凌凌。
六年的牵牵绊绊,这样在心头盘根错节的感情,她有能力让他们一刀两断吗?她不确定,也不敢轻易去尝试,因为不论成功或者失败,她的女儿注定要受伤。
吃完一顿简单得有些简陋的午餐,杨岚航结了账,把她们送到了附近一家普通的酒店。订好房间,安排好一切。
白妈妈问:“你还有很多事吧?”
杨岚航立刻说:“您一定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晚上过来接你们吃晚饭。”
“凌凌,你去送送他。”
“好!”凌凌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凌凌与杨岚航一前一后走到电梯前。等电梯的过程中,凌凌看看身边的男人,明明是他的男朋友,明明私下里缠绵悱恻,每次在人前他都要维持着一种距离感,疏远得让人无法靠近。
她横跨出半步,踮起脚,脸颊贴在他耳后的一瞬间,杨岚航愣了一下,随即顺手搂住她的腰,维持住这个姿势。
她像正在做坏事的孩子,心跳乱作一团,双颊滚烫,人也轻飘飘的。这样真实的心跳,才是爱情的滋味。
她努力想说点什么掩饰自己的困窘,头脑一热,冒出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美国人对于师生恋的问题有更严格的道德准则。”
他笑了:“在mit,老师一旦和学生发生性关系,会马上被学校开除,永不录用。”
“这么严重?”凌凌红着脸四处张望一下,见没有客人经过,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她喜欢这个动作,指尖下,他的心跳会越来越快。她说:“那你怕不怕我们的事被发现,t大把你开除?”
杨岚航看着她,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过,我只想做个平凡的男人,照顾好我的女人!”
“杨老师,你该好好补习一下中文,或者查查字典,认真看看‘平凡’这两个字怎么解释的。”
“我会的。”
电梯响起提示音,他放开她,整理一下衣服,在电梯门打开后,一本正经走进电梯。进去之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我可以放弃mit,还会在乎一个t大?”
不知道杨岚航离开了多久,凌凌一直站在电梯前,傻傻地笑着。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爱过,哭过,等待过,什么都值得了!
他不是个平凡的男人,她不会再让他放弃任何机会。
回到房间,服务生刚送来了一些新鲜的水果,洗得干干净净放在盘子里。
“妈,”凌凌端了一盘草莓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小心地询问着沉默的妈妈,“你觉得他怎么样?”凌凌已经不再担心什么,她坚信杨岚航这种男人,就是把他用“神舟八号”打包空运到外太空,他都有本事让外星人对他竖起大拇指,用中国话说一句:极品!
她的妈妈如果是她亲妈妈,绝对不会反对她和如此极品的男人交往。
妈妈拨开女儿额前的头发,略有些粗糙的掌心触摸着她还泛红的脸颊:“凌凌,你很喜欢他吗?”
“嗯!”凌凌坚定地点头,“妈,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是个好男人。”
“我看得出来。可是,”白妈妈说,“妈妈说句心里话,你配不上他。”
凌凌忽然有一种被人在心口刺了一剑的感觉,而那把剑偏偏是她亲妈刺出的。
“人家从国外回来,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家世又好,最难得的是他不张扬,年纪轻轻懂得收敛锋芒。他跟咱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凌凌摇摇欲坠的自信心本就是建立在杨岚航空中楼阁一样的承诺上,如今妈妈几句话,把她从半空中狠狠踢下来。摔得她除了疼,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凌凌,这么优秀的男人,你守不住的。”
凌凌如失去知觉的木偶,茫然地点着头,欣喜或者伤心,都变得麻木了。
午后的骄阳从云层中露出一半,暖暖的光正好照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她仰起头,看向外面蔚蓝的天空。
从很小起,妈妈就不停地告诉她幸福不是一劳永逸、衣食无忧地过日子。日子过得苦一点、累一点都无所谓,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平淡的日子就是幸福。
她信了,二十五年都在寻找一个能一生一世守着她的男人。无论他多丑,多穷都无所谓。可是,遇到杨岚航,和他十指相扣,紧紧相拥,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人生本就是五味杂陈的。蜗牛躲在厚重的壳里,不被风吹雨淋是一种幸福吗?它躲过了疾风骤雨,同时也错过了大自然最美的恩赐:夕阳的绝艳,细雨的绵情,微风的轻柔,雪花的清透……
她不要再做蜗牛,她要卸下厚厚的壳子,好好享受阳光雨露的滋润。
她说:“妈,我知道他优秀,也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我想跟他在一起。”
“妈妈是过来人,你相信妈妈,跟他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白妈妈打断她想说的话,“妈妈走过的路,你还想再走一次?你忘了你爸爸走了以后,妈妈过的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