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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太史夫人连忙捂住宋墨儿的嘴,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
谁知宋墨儿是不说了,却在院落里自己种起了菜园子,对赐婚后的一切筹备都听之任之的态度,不主动也不积极。
太史真清清嗓子,“墨儿,陛下来了,还不快出来。”
宋墨儿早就听到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她只以为是义父义母又来劝说她好好备嫁,才故意埋头不理。
此时听到顾言也来了,她慌忙起身却因动作太急而眼前一黑。
顾言跳进菜园,终于在宋墨儿摔倒前扯住她的胳膊。
待宋墨儿止住身形恢复视线,刚好看到顾言脚下被踩扁的菜,她的目光不禁流露出委屈,“我的菜。”
顾言低头看眼被踩进泥土里的菘菜,心虚地移开脚步道:“对不起。”
话音刚落,太史真呵斥道:“墨儿!不许没有规矩!”
让天子道歉,这是反了天了?
太史真被吓得不行,顾言倒浑不在意地挥手,让太史真带着下人退出去。
等院内只剩两人后,顾言见宋墨儿低头不语,知道她又变成闷葫芦了,主动问道:“额,需不需要帮忙?”
宋墨儿抬起头,欲言又止地沉默两秒,低声说:“你会吗?”
“不会。”顾言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教教我?”
宋墨儿感觉有些奇怪,她已经知道顾言是皇帝了,两个人的相处明明应该改变,为什么还和以前一样?
但她不想指出这点,双手交叠悄悄搓了搓指甲的泥,才垂下目光说:“好,你跟我一起除草。”
宋墨儿率先蹲下将那颗被踩扁的菘菜拯救一下,随后边做示范边教顾言。
讲完后宋墨儿将顾言安排在她刚刚忙活的这垄,她蹲到旁边的那一垄重头开始忙活。
顾言的确没有做过这些事,毕竟父母再不喜他,也没有把他打发到庄子里种田。
刚开始顾言做的很慢,被宋墨儿轻松赶上后,宋墨儿还帮他把没除干净的草清理一遍。
不过很快顾言掌握了技巧,除了有些手疼腿酸外,速度渐渐提上来。
没一会顾言就清完一垄,他坐在地头,伸手揉着膝盖四下望,发现还有一小半的地没清。
用力揉几下后,顾言埋头继续干。
“你歇歇吧。”宋墨儿看到后喊道。
“没事。”顾言说着,手上动作加快。
除草的累并不单单在于薅草,而是蹲下身子在地里一点点移动,双腿会酸疼不已。
又清了一垄后,顾言注意到宋墨儿也加快了速度,干脆将长袍下摆系在腰间,跪着移动,这样下来又快了不少。
等终于忙完,两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顾言抬手擦汗把自己蹭成花猫模样,让宋墨儿扑哧一声笑出来。
顾言见宋墨儿终于笑了,抬起占满泥土的手指去点她的鼻尖。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吗?”他笑着说。
宋墨儿仰头向后躲,反而差点把顾言的手指吃进去。
她呸呸两下,抬手去擦,也把自己蹭成了小花猫。
大花猫拉着小花猫去井边洗手,互相舔毛……不对,是互相帮对方拍打身上的泥土。
忙完后两个人坐在井边的石桌旁,茂密的树荫遮盖在头顶,两只翠绿的鸟儿并排站在树枝上一起唱歌。
宋墨儿看向举杯饮井水的顾言。
清洗后顾言的脸上还带着湿意,两鬓沾湿的发丝不听话的垂落下来,他身上的墨色长袍沾染些许土灰色,看似不修边幅的模样为他平添一丝飒然。
宋墨儿垂下眼,面前杯中的井水倒映天上飘浮的云朵,缓缓在她的视线中移动,她的思绪也不自觉飘散开。
如果……她和顾言能做一对寻常夫妻,该有多好。
自从宋墨儿答应顾言的求亲后,没少在私底下想以后的生活。
那时她已经隐隐意识到顾言家世不俗,所想的未来中会有一个嫌弃她出身和年龄的婆母。
不过顾言性格那么好,婆母也不会差,到时候她努努力,一定能和婆母好好相处。
幼年宋墨儿曾听父亲说过京都的繁华,她知道大户人家里都是要娶小妾的。
如果顾言不是寻常人家,以后肯定也会有。
这种想法仅仅是在宋墨儿脑海里一出现,她就感觉受不了。
到时候她能怎么办?宋墨儿忍着心痛努力思考,她也许会先劝顾言,如果顾言不听,她就和离,因善妒被休弃也无所谓,大不了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宋墨儿自认已经看清一切,可以面对和顾言成亲后所有最坏的结果。
但所有的想法中,都不包括顾言是皇帝。
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怎么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即便是许她后位,也代表她以后要和后宫的那些莺莺燕燕争宠。
嫁入帝王家,和离是别想了,甚至绞了头发当姑子都不能。
也许她的未来就是等宠爱不在,被其他嫔妃陷害后打入冷宫,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了却残生。
在院落里种地不是宋墨儿的一时任性,而是在为进宫后的生活做准备。
这样至少在顾言去陪其他女人时,她既有事做,以后出事了还不会被饿死。
明明还没有成亲,宋墨儿却感觉她已经将自己的一生都望进了。
“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