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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上路难走,她脚底很快被磨出了水泡。
    她苦苦咬牙坚持,但每走一步,脚底的疼痛便更深一层。
    愉景看了看日头,心中盘算着,傅长烨事多缠身,定不会像她这般,早早出门,所以在他来之前,她还有时间休整。
    她想了想,一瘸一拐,在田间溪水旁坐下,一点一点褪去鞋袜,脚底水泡磨破,刺得生疼。
    愉景将脚探进溪水中,清水冰凉,没过脚踝,脚下不时穿过小游鱼,触脚滑爽,很有意思。
    这短暂的快乐,让愉景暂忘了要继续勾撩傅长烨,她一壁撩水,一壁将裙角掀起,将脚更深地探进水中。
    远处花成子还在追赶蝴蝶,她天性烂漫,见着花草蝴蝶便挪不开眼。
    愉景被她愉悦情绪感染,也随手摘了一朵芍药插到发间,闭目静享这难得的闲适时光。
    昨晚睡得并不好,脑子里全是傅长烨那张肃正寡欲的脸,但他的唇,却是极烫,烫得她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微风正好,阳光不燥,帷帽下长长的纱巾,正好挡住了些许明媚光束。
    在这婉转莺啼,鸟语花香中,愉景心思开始飘远。
    她想,她一定要进宫,进宫后要想尽办法进入秘阁。
    她想要知道她父母是谁?她们有着什么样的过往?是否有心酸?为何要弃离了她?她们又与苏舜尧有着什么样的过节,使得养母那么担心她知晓自己身世?
    至于帝王宠,那是囚笼,不要也罢。
    人心狡诈,相处十来年的养父母,大姐,二姐,这些人都能算计她,嫌弃她,厌恶她,其他人还能有谁会真心待她?
    她处心积虑勾撩的男人?那高高在上的未来君王?
    愉景不信。
    不信她以色侍人,能得到他尊重,更不信他会好好爱她。
    远处,草没马蹄,傅长烨身后跟着段青与包千辰,被一众考生包围在其中。
    “太子爷,田间万物,一桑一叶,只要长势好,便能救无数贫苦百姓的性命。桑女可以采桑养蝉,渔人可以捕鱼换钱,庄稼户自给自足,不愁饭吃……但这些前提都是,地是自己的,不是那些权臣和皇室宗亲的……”
    提到皇室宗亲,考生们有些语塞。
    傅长烨摆手,让他们但说无妨。
    “不说别的,就说这些桑田,天天都会有采桑女过来采桑,这些采桑女身后,便代表着一家老小的生计……”
    傅长烨看向考生们手指之处,目光忽然瞥见了远处坐在溪边的人。
    昨日以一身红妆暗示他,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今日又以一身粉色告诉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而且还选在了此处,化作一采桑女与他相遇,来一段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佳话。
    “太子爷,圈地害死人啊,皇亲国戚动辄上百上千良田,有的权臣,比如苏舜尧,其富贵更远在他们之上,百姓敢怒不敢言,但凡谁敢挑头,那绝不可能见到第二日的阳光……”
    又是,苏舜尧。
    傅长烨目光,遽然收紧。
    他快速挪开视线,不再看那溪边涤水玩的粉色.女子。
    第5章 酥.腰  美景下酒
    芙蓉苑。
    苏舜尧面色铁青,一掌拍到桌面上,好似天塌下来一般,高声呵斥一句:“你还敢替她求情?要不是她贪玩误事,你们今日怎么可能见不到太子?”
    愉景静跪在苏舜尧面前,屋外鞭打声,一下下落在了她的心上。
    因为今日她在溪水边睡着了,而花成子看她熟睡,不忍叫醒她。
    待她醒来,傅长烨已经策马远去,她们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并没能和他说上话。
    苏舜尧为此大发雷霆,待她二人一回府,他便招来家仆,一把将花成子推倒在地,命人往死里打她。
    她的过失,导致花成子受罚。
    而花成子为了不让她自责难过,一声不吭,紧咬牙床拼了命地硬扛着。
    大袖下愉景将手握成了拳头,低声乞求,“父亲,女儿知错了,下一次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求您饶过花成子,她还小,才十岁.”
    “愉景,你要懂得,这世上只要犯错,就得受罚,今日这二十鞭,花成子必需承受。”
    苏舜尧目光狠厉,不依不饶。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能有几次见到太子的机会?难得一次还不知道好好把握,以后还怎么靠你进宫?”大姐苏向情在一旁,添油加醋。
    “所以说,抱养的就是不贴心。家鸡打了团团转,野鸡打了满天飞,府中大事,都不在她心底。”
    二姐苏向心帮腔,煽风点火,她说的话粗俗无比,引来苏舜不满的目光。
    “父亲,明日女儿无论如何,都会再见到太子爷的,我会向他献媚,向他邀宠,一定让他喜欢上我。”
    “我答应您,我会是灯会上,万千人中,那个最会跳舞的人,请您留花成子帮我提裙。”
    明日景明坊会有大灯会,各处张灯结彩,舞台花车高筑。
    在那徐行游展的花车上,更会有平日里众人千金难求一面的歌姬舞妓,比试较量,争夺花魁。
    在那花魁争夺赛中露面,愉景本不愿,她比谁都明白,只要她在那花车上现身,她一辈子再也脱不开歌舞姬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