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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场的工人根本不是其敌手,很快死伤遍地,姬嫣抱刀逃窜,吓得到处乱钻,可不妨还是有人鬼影子一样盯住了她,姬嫣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被拴在树上的马,她连忙跑到树下,慌乱间解开绳子,翻身上马。
那边倭人已经飞奔感到,向她飞出了一根钉子。
姬嫣策马扬起前蹄,闪身避过,危难之际,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神勇过人的本领,夹紧马腹,朝着那倭人冲了过去,马蹄践踏,将那倭人活活踩死在脚下,口吐血沫,倒地不起。
这动静惊动了他附近的几个杀人的倭人,这些人异常的同仇敌忾,很快便将仇恨转嫁到了姬嫣身上,挥舞武士长刀朝着姬嫣砍杀而来,姬嫣一贯在家中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场面,骑上快马撒丫子就跑。
那几个倭人穷追不舍,吓得姬嫣马蹄乱窜,她御马之术已经纯熟了,但仅限于正常情境下,现在人也慌了手脚也麻了,还被追杀,哆嗦着差点儿抓不准缰绳。
说好了接我的哥哥,跑去哪里了!姬嫣暗道一声“我命休矣”,打算扛起菜刀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杀一个是一个。
正当她闭上眼睛挥动菜刀,右臂抬起来,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姬嫣吃惊地扭过头,马背上突然多了一人,姬嫣以为是被倭人钳制,早听说倭人下流侮辱妇女,她大嚷一声:“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
“阿嫣!”
男人右臂抓住她,横于她胸前,左手提剑斩落突然鹞子起飞般冲上来的倭人,出声喝道。
姬嫣听到了蝉的声音。她呆住了,四下里好像起了火,倭人来袭时踢翻了火盆,举着火把烧燃了几处帐篷,她满眼都是刺目的熊熊烈焰,蓦地,一股热血喷溅在了她的脸庞上,带着刺鼻的腥味。姬嫣不敢再看,鹌鹑似的把自己脑袋埋了起来。
马背腾挪如闪电,风沙飞扬,颠簸得她头晕目眩,耳中是倭人叽里咕噜的喊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风烟俱净,好像一切都停住了。
姬嫣于怔愣间感到背后一轻,贴着自己身体翻下去了,她连忙睁开眼睛,只见到火焰中长身立于马背下的蝉,右手持剑,将左手递给她。
姬嫣顺势勾住马镫下来,落在地上。
“你怎会在此。”
方才境况何等凶险,倘若不是在海上看到了姬弢的旗帜,推测她可能在此,若他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办法承受,这个世间再一次没有她。
姬嫣摸了摸鼻子,心想兄长出的什么馊主意,果然最没用了。
“我……”姬嫣随口道,“路过。对,路过。”
忽略掉她左躲右闪,王修戈将她受伤的手拿起来,眉头一蹙。方才情况凶险,她还是被倭人划伤了手背,只是一条小口,出血很少,应当是刀风所及,并没能真接触皮肉。
“过来擦药。”
听他的口吻,低回,平常得紧,也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但姬嫣就是不好意思抬起头了,慢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接着就被带到他的帐篷。
这时伤兵们都在止血,没有受伤的,用盆桶拎了水救火。
此次倭贼进犯,令盐场有不小的损失,朝廷官兵救护不及时,好在众人一心,加上提早撤走了妇孺,伤亡尚在可控内。怕就只怕,这前头七条船只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大船,如若不除去,只怕倭国人将源源不断地登陆。
姬嫣得以进入王修戈的帐子,这里陈设简陋,一桌一床一面柜子,勉强立命寄身而已,姬嫣被他安顿在唯一的一张行军床上,目光左右顾盼,在他取伤药的间隙里,突然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摆满了木雕小人,她的目光突然停住了。
那些木雕小人,或举步翩跹,或小扇扑蝶,或弯腰折花,或静坐抚琴,栩栩如生,姿态模样简直照着她现在的模样刻出来的,分毫不差!莫非是他一直暗中关注着自己?
顺着她的目光,王修戈想起了那些东西,匆忙用方巾将这些木雕小人一裹,胡乱塞进了柜中。
这不就心虚么,姬嫣想道。刚才一个人坐了这么久,害她也看了这么久,原来实在雕小人呀。没事一个人雕小人作甚么,这里雕的小人有别人么。看来某人只是口是心非而已,腿跑得比谁都快,心里面,就是个假正经。
他僵硬的身体站直起来,握住手中的伤药,转身递给她:“在此休息,今夜我守夜。”
姬嫣将伤药接过来,拇指摸了摸,嗅了一口,有股淡淡的药香。
“对了,你见到我兄长了么?”
王修戈道:“应是出海去了。你放心,等我处理好此处的伤员,天一亮,便乘船去找他。”
他低声说完,沉默地往外走。
“蝉!”
她突然双足点地,从身后唤住他。
王修戈没回头,她握住手中的药膏晃了晃,一脸镇定:“我知道你是谁。”
他一怔,僵直的脊背仿佛石化了般。
姬嫣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怎会给他如此大的震动,心里推测这只坏蝉肯定觉得自己掩藏得很好,现在被人洞悉了玄机多少有点儿恼羞成怒,笑绽榴唇,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多嘴的。对了,我哥哥带着姬家的家臣,应该不至于有事,你得小心一点,如果见到他,就一起回来,千万不要逞孤军之勇,万事一起商量。等你回来,我有话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