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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你不在,那家又热闹了,连饭桌都掀了,我听着乒乒乓乓,张老太骂的声音震的我耳朵疼,看样子,这是铁了心要把孩子往外赶呢!”
    女人听完,顿时蔑视的笑了一声,“天天闹个没完,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这么大的瘾,闺女这才没了多久啊,就要把外孙子赶出去,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怎么就他家是这个德行。”
    老太太连忙摆手,“谁让他家死的闺女是破鞋,破鞋的儿子住在自己家,谁都不乐意啊,丢人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招事。”
    女人啧啧两声,表情惋惜,说出来的却都是风凉话:“婶子,我嫁过来早,年轻时候,我也见过他家的大闺女,长得水灵,还是个高中生,当初十里八乡,求亲的人都快把老张家门槛踏破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说学习管啥用?学了那么多年,最后学成了一个丢人现眼的破鞋,还连累爹娘兄弟!”
    越说越义愤填膺,等到最后,女人顿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问老太太:“婶子,你知道她当年私奔的那个男人叫啥不?”
    女人问这话,是因为她不知道,但老太太听见她的语气,还以为她连这么劲爆的消息都有,顿时激动起来,她眼中的精光更盛,快速挪动了两下小脚,整个身子都贴上篱笆,刚想催促女人赶紧说,突然,她眼珠一转,定在了女人身后。
    老太太一愣,指着楚酒酒:“你是谁家的女娃?”
    女人也转过了头,她今年三十多岁,却有着四十来岁的面相,皮肤黝黑,都是在地里干活晒的。她眼睛比老太太尖,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楚酒酒不是农村女孩,她太白净了、也太漂亮了,她身上的衣服,哪怕是城里人,都没有穿的这么好的,女人额角一跳,心里暗道,坏了,该不是哪个领导过来了吧?
    这么想着,女人赶紧露出一个笑来,她刚往前走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套近乎,只见楚酒酒眼神霎时变得警惕,然后刷的一下,跟个兔子一样,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女人:“……”你跑啥,我又不会吃了你!
    ——
    楚酒酒跑了好久,直到已经看不到那排房子了,她才渐渐慢下来。
    这里是夏天,她生活的地方却是春天,因为之前太震惊,楚酒酒都没发现,自己一直是穿着外套的。这件外套还是她妈妈活着时候给她买的,双排扣,欧美公主风,红色、果绿色、卡其色三色拼接,后面系着一个立体的蝴蝶结,既是外套,又是裙子,时尚又可爱,特别好看。
    她还没注意到这件衣服和这个地区、乃至这个时代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她只觉得很热,可是犹豫了一阵,她还是没把外套脱下来。
    还不知道这是哪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疑问太多了,以防万一,她最好穿着衣服。
    心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可是每一个,楚酒酒都想不出答案来。
    这里究竟是哪?她是不是还在做梦呢?刚刚那两个女人说的人是谁,破鞋又是什么意思?爷爷早就死了,为什么爸爸要让她到这个地方来找爷爷?
    楚酒酒搞不懂,她才九岁,没法处理这么复杂的问题。她一路走着,遇到了不少人,那些人跟之前的老太太一样,都想知道她是谁,但是楚酒酒全都躲过去了,没搞清这是哪里,没弄懂现在是什么状况,那她就不想说话,也懒得和这些人打交道。
    楚酒酒无意识的往前走,脑海里全都是爷爷二字。
    在她爸爸还小的时候,爷爷就已经去世了,后来她对爷爷的印象,全都来自爸爸的描述,据爸爸说,爷爷受了很多罪,自己把自己拉扯大,自己在孤苦无依的地方打拼奋斗,自己成家,自己立业,一辈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而在马上要享福的时候,他死了。
    简直就是个大写的惨字。
    她家有一张爷爷的照片,是和奶奶结婚时照的,照片上的男人冷淡、沉默,还有一股怎么也挥不散的凶悍气息,一点看不出来新郎的样子。楚酒酒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着这张照片,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周围的房屋变少,刚刚还感觉遥不可及的青山如今就在眼前,山脚下一棵巨大的槐树,而槐树边上,站着几个穿着差不多、年龄也差不多的男孩。
    他们摆成一对多的架势,一看就是在以多欺少。
    楚酒酒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她准备继续往前走,可脚还没迈出去,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快速甩头,楚酒酒猛地望向那几个男孩,更准确的说,她望向那个被多数人欺负的男孩。
    虽然小了几个型号,但看五官,是爷爷没错!
    原来爸爸没有骗她,这个地方真的有爷爷啊!
    楚酒酒震惊到无法说话的时候,另一边的楚绍则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而他对面的人正洋洋得意:“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住在我家,就得听我的话,不然,我就让奶奶把你赶出去,你们几个也都看好了,惹我就是这样的下场。”
    小人得志四个字,被这个半大孩子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瞥向两边,看清周围人的反应以后,威胁的哼哼两声,才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现在,楚绍已经是我的……”
    “爷爷!!!”
    一个尖锐又充满惊喜的声音瞬间截断了他的话,愣了一下,他瞬间发火,转身骂道:“哪个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