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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子呆滞片刻,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张凤娟是我闺女,她死了,她的东西当然都归我,楚绍才多大,给他,他都败了,大队长,这是我家的家事,你们可管不着!”
一个女人从外面挤进来,对着张婆子就是一啐:“呸!”
“还真好意思说,张凤娟活着的时候,咋听不到你说她是你闺女?现在人死了,你舔着脸说这些,你看看你把人家的孩子弄成啥样了,张凤娟要是地下有灵,非得把你也一块带下去不可!”
张婆子抹了一把脸,惊愕的看向来人,“你……”
来人正是三婶,大家还没见过她这么富有战斗力的一面,都呆呆的看着她。
“大家伙评评理,张婆子还算是个人吗?如果你是张凤娟,在你死后,你的孩子落到张婆子手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卖给别人当童养媳,你是不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大家认同的点点头。
“亏你还是孩子外婆呢,都不如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邻居,俩孩子在你们家过不下去,出来以后有我们的帮忙,吃百家饭,肯定长得更好!以后孩子出息了,回来孝敬大伙,他们把全村当亲人,就你们一家子,是仇人!”
村民们被她调动起情绪来,纷纷应和:“没错!”
三婶看差不多了,这才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其实她知道,大家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现如今日子不好过,谁家都没有多余的口粮,帮着干点活,大家也许愿意,可要是给吃的,没几个大方的。不过这也不重要,她就是想让大队长看见,村里人都支持他,这样他才能放心做决定。
楚酒酒看着三婶星星眼,太厉害了,三婶好会啊,她是怎么做到瞬间俘获全村人支持的?
楚酒酒不知道,三婶前两年去镇上当过义务接待员,专门接待那些奔走四方的革命小将,讲话和口号听多了,那一套也就学会了。
楚绍看着张婆子又哭又闹,他突然走过去,直直的看着她,“我刚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张婆子喉咙一噎,本来是忘了,但是被他这么一说,她又想起来了。
“房子,东西,我全都要回来。”
楚绍没有那股随时都能见血的杀人劲,张婆子就没有那么怕他了,她耍赖道:“不行!这些都是我们老两口的养老钱,你不能拿走!”
农村没有女儿养老的说法,女儿嫁出去就算做别人家的人,儿子才需要养老。但张婆子撒泼,非说这些要留着给她和张老头养老。楚酒酒贴在楚绍身边,突然开口:“你不是从我家拿走了三百块吗?给你留一点,剩下的还给我们,那就算你的养老钱了。”
张婆子眼珠一僵,她矢口否认,“哪来的三百块钱,没有!”
楚酒酒天真道:“秋花说的啊,她说你从我家拿走了一个红箱子,里面有三百块。”
“那是秋花胡说的,根本没有!”
楚酒酒眨了眨眼,“那让人去找秋花,问她是不是真的有这笔钱,秋花跟我说,她还知道那个红箱子放在哪,让她给我找出来,看看是不是我家的东西。”
张庆国夫妇都被带走了,张婆子跟秋花不亲近,她还真不知道秋花会不会听外人的话,张婆子正着急的时候,又见楚酒酒仰头高兴的对楚绍说:“三百块呢,要是她不还给我们,我们就去告她,把她也抓起来,这叫侵占他人财产,国家规定,超过二百一十块就能判刑了,能判好多年呢。”
张婆子一听又要判刑,眼前一黑,今天她已经险些被判刑好多回了,楚酒酒说完,就作势要去找秋花,张婆子一急,连忙喊道:“没有!真的没有三百块,是两百块啊!”
楚酒酒还没迈出去的脚步立刻收回,她看向大队长,“伯伯,你听到了,有两百块。”
张婆子:“……”
楚绍向前走了一步,又把楚酒酒挡在了自己身后,他对大队长说道:“陈伯,我妈确实有个红箱子,里面放了我家的钱和票,还有一个账本,上面记录了我妈花了多少钱,又剩了多少钱。具体是多少,一看账本就知道了。”
张婆子和张老头都不识字,他们茫然的看着楚绍,没有多大反应,赵石榴却是心里一惊,她记得,好像还真有账本。
大队长点点头,“那就把账本拿过来,按账本算钱,楚绍啊,他们毕竟是你的外公外婆,这样,我给你们分一分,房子归你,钱……给他们一部分。”
大队长终究是要考虑所有人,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不把任何人逼到绝路,这就是他身为生产队队长的处世原则。
本以为楚绍会不愿意,没想到楚绍点了点头,“这样吧,我妈花了一百五买的家具和东西,我们不要了,只要房子,钱和票。”
反正那些东西被张家人用过,他是不想再看到了。
大队长欣赏的看着他,“不错,这样也好。”
赵石榴:“……”
张凤娟买的家具都是二手的,东西更是没几样,还都在张婆子家里放着,那些破烂值一百五?打死她都不信!
可是没一会儿,红箱子被拿来了,看着张凤娟的字迹,赵石榴不敢置信。
她还真花了一百五?!
其实,这一百五里,有七十块被张凤娟用来打点乡镇领导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和楚绍能在青竹村迅速安家,而且在那个节骨眼上,都没人盘问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