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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酒酒习惯性的哦了一声,从床边蹭下来,捡起碗里的葡萄粒,象征的吃了两个。
她的眼睛滴流乱转,葡萄早在下山的时候她就吃腻了,大人的话题她插不进去,楚绍和韩生义吃完了饭,也不知道谁起的头,他俩干脆坐在地上,开始掰起手腕来,楚酒酒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准备出门去听牛郎和织女说悄悄话。
肖宁最先看到她要出门,她不禁直起腰,问道:“酒酒你要去哪?”
她这一问,屋子里的其余人顿时都扭过头来,一瞬间,楚酒酒感觉自己在被四个家长文问话,搞得她压力极大,迟疑的指了指上空,楚酒酒回答:“这里声音太大了,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听见悄悄话。”
韩奶奶:“……?”
肖宁笑了一声,对她摆摆手,“去吧去吧,别走远了,在门口听就行了。”
楚酒酒出门了,把门关上的时候,她还能听到肖宁在屋子里对韩奶奶小声的解释:“我跟酒酒说七夕节的晚上,能听到天上的牛郎织女……”
……
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暗了,远处的晚霞极美,天空被烈日的余晖灼烧,留下大片大片的橘色重彩,楚酒酒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就竖起耳朵,试着接收来自银河的信号。
很可惜,没接收到,楚酒酒怀疑是这里信号不强,于是,她绕着牛棚走了一圈,时不时就停一下,看看这里有没有信号。
一圈绕完,楚酒酒什么都没听见,她有些失望,准备回肖宁家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韩家门口坐了一个老头。
他坐在宋朝信经常坐的那个简陋版躺椅上,闭目养神。看面相,楚酒酒觉得这人应该才五十出头,可他头发花白,又让人觉得他已经六十多了。
楚酒酒眨了眨眼,想起来他是跟宋朝信住在同一屋的“室友”,他叫方为平,是个老年宅男,除了上工,从不出门,楚酒酒来过牛棚那么多回了,今天是他俩第一次正式见面。
楚酒酒歪头打量方为平,方为平似有所觉,睁开眼,两人对视,敌不动,我不动。
……
在楚酒酒的注视下,方为平的表情逐渐变得怪异起来,他似乎有点紧张。
这让楚酒酒不太高兴,她可是楚酒酒,人见人爱的楚酒酒啊,怎么还有人见到她会紧张呢,她又不吃人。
因为这一出,楚酒酒调转方向,准备先不回去了,她朝方为平走近一步,然后笑着露出几颗小白牙,“方爷爷,你怎么出来啦?”
方为平沉默的看着她,好半天过去,他终于开口:“我今年三十七。”
楚酒酒:“……”
震惊脸。
这不科学,他长得这么老,竟然比肖阿姨还年轻?!
方为平从不出门,楚酒酒见不到他,一开始都不知道牛棚还有他这号人,后来知道了,也就把他当成另一个沉默寡言的老爷爷来对待,她从没问过别人有关方为平的事,别人也没想起来跟她说,以至于现在闹了个大笑话。
幸好,楚酒酒心理素质非常强悍,沉默一秒,她淡定的改口,“方叔叔,你怎么不跟韩爷爷他们一起喝酒了?”
方为平:“我不喝酒。”
楚酒酒:“这样呀,我也不喝酒,他们都不让我喝,因为我年纪还小。不过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尝尝酒是什么味道。”
方为平:“挺好。”
楚酒酒:“……”
聊天讲究有来有往,方为平仿佛是天生的话题终结者,回答总是只有几个字不说,而且还让人没法接话,楚酒酒不信邪,非要跟方为平好好的聊上一会儿,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放在方为平的躺椅扶手上,她没看见,在她靠过来的时候,方为平浑身都僵硬了。
楚酒酒仰头,期待的望着方为平,“那方叔叔,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尝酒吗?”
方为平努力思考了一下,“……为了弥补今天的遗憾?”
楚酒酒:“……”
“是因为我的名字啦。”
楚酒酒一脸的无奈,“我就叫酒,所以我一直都想尝尝酒的味道,你知道吗,方叔叔,我的名字还有典故呢。”
楚酒酒经常问别人这个问题,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回答不知道,然后楚酒酒就可以骄傲的给对方科普,谁曾想,今天她就碰上了这个百分之一。
这回方为平回答的极快,都不需要思考,“我记得,是梅尧臣的‘沃酒酒空满,托词词谩传’吧,这首诗知道的人不多,给你起名字的人倒是很博学,不过,这首诗偏悲情,用来起名字,好像不是那么的恰当,你觉得呢?”
说完了,他看着楚酒酒,等她的回答,而楚酒酒半张着嘴,愣了半天,“啊?”
方为平:“……”
楚酒酒晃晃脑袋,把话题又往回扯了一点,“不是,方叔叔,你刚才念的诗是什么意思,还有梅尧臣,这是什么东西?”听着耳熟,是美赞臣的兄弟品牌吗?
方为平:“……”
看来不是这句诗。
说别的话题,方为平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但要是说起他最喜欢的诗文,他话就多了,直起腰,他慢慢的给楚酒酒讲:“梅尧臣是北宋著名的诗人,我刚才念的这两句,是他老年时候,听到自己好友去世以后,伤心难过之下写出来的一首诗。这两句是颈联,意思是,把酒杯倒满,却没有人可以再来喝了,写下带有思念的信件,却也没有地方可以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