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它们都听从你的控制？”李轩以前过惯了穷日子。想的最多的便是活下来和吃饱饭，这会儿看着一个悬崖的墨羽雕蛋，第一念头是不是如何养，而是用什么方式吃。
    不过他的念头刚刚升起来。四道冰冷的视线便像刀子一般戳在他身上，差点让他炸毛。
    转过头，却见视线的来源是两只体型更加健壮威武的白雕。羽毛洁白如雪，毫无瑕疵。那双蔚蓝色的眸子更是澄澈若雨后晴空，和它们对视，一不小心就会跌进那双眸子。
    “真漂亮。”女生喜欢漂亮的事物，男生多半喜欢威武强大的宠物，白雕太符合他的审美。
    仲孙沅一句话将李轩从迷恋中拉了回来，“现在拍马腿，可有些晚了。它们对你的第一印象有些糟糕，你再怎么赞美，也不能挽回跌落到负数的印象分。”
    李轩纳罕，自己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儿，怎么就惹两只白雕不爽了？
    “沅沅，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两只白雕虽然没什么恶意，但蒋默燕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两只白雕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动物，更像是两个极为聪慧的长者，看着她和李轩的眼神，总有种淡淡的不赞成和挑剔。除了家里的长辈，很少有人能给她这种压迫感。
    “我既然是控兽师，自然有自己的动物小伙伴。”
    既然已经顶着所谓【控兽师】的名头，何不直接坐实了？再说了，进入军校之后，她若是有这个特殊身份，学校应该会给一点方便……比如能放下两只大白雕的大宿舍？
    蒋默燕和李轩皆是心头一跳，眼皮控制不住地闪了闪……话说，不会和他们想的一样吧？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伙伴以及它们的儿子，大白，二白和小白！”仲孙沅依次从大白雕和没有孵化的蛋身上指了指，雄雕大白，雌雕二白，没孵化的小雕小白。
    两只白雕没啥意见，反正名字什么的，它们从来不在意。而且这个地方也没多少开启灵智的生物，名字啥的根本没用，它们传承的记忆里也没有相关内容……所以接受得毫无压力。
    但是审美正常的蒋默燕和李轩就彻底囧了……仲孙沅原来是个起名废柴么？
    呵呵，仲孙沅是不会承认自己不会起名字的。事实上她也算饱读诗书之人，有玉简这样作弊的背诵利器，凡俗世间的文学书籍她都有涉猎，起个文艺名字根本没压力。
    为嘛不起文艺的名字？仲孙沅也有自己的理由，记着多麻烦，还不如这样念着顺口好记。
    就好比她自己，若不是师尊执意给她改名字，她觉得自己叫十三娘也不错，普通好记。
    当然，她喜欢起这样排序的名字，实际上也是她身为一名机关术士的怪癖，旁人难以理解。
    三位当事人都没有意见，李轩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实在怪异，“那么，现在你的意思是……它们已经是你的宠物……或者说小伙伴？它们会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应该吧，不过我们还要在这里留一天时间。大白和二白是整个墨羽雕种群的首领，它们说早就培养好继承人了，但乍然离开，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仲孙沅还没有和大白它们签订灵兽契约，八字还差最后一捺。
    她已经收回自己那一缕神识，现在只是过来和大白它们签订灵兽契约。
    仲孙沅养过一些灵兽，也算有几次经验，只是时间太长了，灵兽契约用得不是那么顺畅。
    李轩和蒋默燕曾经推断过仲孙沅学过特殊的秘法控兽，这会儿看到她动作古里古怪，透着一股子邪门儿，心中隐约有预感，“那个……沅沅，要不我和默燕先到一旁避一避？”
    不管是秘法还是血统带来的能力，他觉得偷看旁人秘密，有些说不出的羞耻。
    “不用，你们看了也无所谓。”仲孙沅倒是没什么芥蒂，普通的灵兽契约在沧溟界很普遍，比烂大街还烂。高级一些的灵兽契约就比较保密了，据说驭兽宗有顶尖灵兽契约。
    异种人类控兽，一开始驯养异兽，多半会用到自己的血，这是常识。当蒋默燕看到仲孙沅轻轻松松用大拇指的指甲在食指上一划，暗暗将自己的推测推翻……难道她不是大众人类？
    只见三滴鲜血从伤口飞出，在空中呈现品字形，逐一没入两只白雕和蛋壳之上。
    然后，两个旁观者又听到仲孙沅用一种陌生的优美语言念了一段好似诗词般的咒语，鲜血没入的地方缓缓浮现出一枚很漂亮的淡红色的纹章。
    纹章的背景是一片风格古老的云雨纹路，周围有一圈圆形齿轮，齿轮中间是两把交叉的双剑。仔细一瞧，圆形齿轮外围还有一圈交织的精巧枝叶，三朵呈品字形分布的盛开金菊。
    蒋默燕表示……这个纹路貌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但她肯定自己看过。
    纹章浮现了几息时间，然后完全没入大白和二白的额心，却在小白的蛋壳上留下一个超放大版的浅金色纹路，遍布大半个蛋壳……变异了！仲孙沅发现这个变故，表情略囧。
    修士和蛋壳之内没有孵化的灵兽签订契约，一般来讲，会有极小概率促使灵兽向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变异。
    要么极好，要么极差……按照小白先天就差到底的条件来说，这次变异应该是往好的方向进化？仲孙沅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那颗一动不动装死的蛋。
    只可惜，仲孙沅并非驭兽宗的弟子，不然她就会知道，小白这种变化并非是变异，而是血统的自我净化。
    它本身的血统已经很驳杂了，所以大白夫妇才会担心孩子孵化之后会是好无灵智的野兽，没有开启灵智的潜力。
    但和仲孙沅签订契约之后，她体内中正平和的灵力促使小白向着良好的方向转变。
    它的血统越纯净，越像它的祖先。
    当然，鉴于仲孙沅现在实力不强，签订的灵兽契约还是最普通的，小白哪怕会返祖，净化的血统也不会太纯净，顶多比它的父母更加优秀一些。
    虽然是最简单的灵兽契约，但契约成立之后，契约双方之间就会产生玄奥的联系。
    仲孙沅可以轻易感受到两只白雕的情绪，白雕也会更改忠诚仲孙沅。
    “你刚才在……干嘛？”需要用自己鲜血进行某种仪式，好像电视上的邪恶女巫。
    “签订契约，契约会约束它们，让它们到死都不会背叛我。”仲孙沅看了眼李轩，见他看向大白和二白的眼神带着点儿渴望，便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想要？”
    第61章 果然是妖核凤妖和氏璧
    很多小男生都有英雄情结，梦想着当超人，拯救世界，或者成为助强扶弱的大侠，就像许多修士对仙鹤有着莫名执着。不管穷还是富，都会养一窝仙鹤，据说那东西能提高逼格。
    当然，仲孙沅的踏剑峰上就养了一群又一群仙鹤，不过最后被一号送上了餐桌……
    若是心思多的人听到仲孙沅这么问，肯定会怀疑她在试探，但是李轩的注意点和常人总是有偏差，他第一反应是，“诶，可是我不是控兽师，也能养雕么？要割手指？”
    仲孙沅表示无奈，李轩虽然是准体修，但他开始修炼也没有多少小时，距离引气入体的境界还太遥远。签订灵兽是需要灵力的，他有这种东西么？
    “不是这种，而是另一种驯养办法，只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而且要从没有孵化的蛋开始。这样的话，驯养的成功率才会高。”仲孙沅转头问了一下大白夫妇，得到允许之后才对李轩二人说道，“大白它们已经同意了，你们每人可以挑选一颗带走，只需一颗，不能再多。”
    好吧，虽然吃不成全蛋筵席了，但能养一只，李轩表示十分满意。若是在这之前，李轩连自己都养不了，吃不饱，哪里敢养墨羽雕？不过有了那个修士的遗产，他稍稍有了底气。
    反正在军校的一切开销都由那位叔叔负担，自己闲暇去兼职打工，估计也能过得不错。
    其实仲孙沅说的驯养方法并不困难，就是孵化墨羽雕需要的药材比较麻烦。那些药材在沧溟界十分普通，用凡俗的金子去买，都能买到好几份。但是在这个地方。就比较棘手了。
    幸好仲孙沅这里有几份以前用剩下的余料，凑一凑也能凑齐两份。于是乎，他们三人晚上直接在大白夫妇的窝里住下了，三个人盯着两盆放在火上烧的墨羽雕蛋。
    这两颗蛋都是大白夫妇亲自挑选的，它们的父母在狩猎的时候出了事情。虽然族群会照顾幼雕，但只会照顾最关键的孵化后的三个月，其余时间都是由各自家长照料。
    李轩几人要养。大白夫妇自然也不会客气。痛痛快快给两个小家伙找好了以后的饭票。
    然后，李轩和蒋默燕就囧囧有神地看到，他们还没有抱热乎的两颗蛋被仲孙沅拿走了。丢进两个硕大的水盆上，放在篝火上煮！不是说要养？大晚上饿了，临时改变主意准备吃掉？
    其实，李轩要是将手伸进去摸一摸。就会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明明放满各种古古怪怪植物的水都煮开了，但是和液体接触的蛋壳却是稍显冰凉的温度……
    大概煮了大半个晚上。仲孙沅给他们丢了两把匕首，努了努嘴，“放血。”
    一般来说，很少有修士会用这种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办法去驯养。他们直接用灵兽契约的。会用这种办法的，多半是刚入门的熊孩子，想要养一只宠物。却又没有足够的灵力……
    其实放血不用太多，几滴就行。不过李轩不知道啊，很豪迈地给自己手心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蒋默燕想了想，见仲孙沅没有出声反对，她也照做了……
    仲孙沅：“……”她说自己反应比较慢，忘了提醒，会有人相信么？
    鲜血毫不意外地被蛋壳完全吸收，煮到后半夜，本来漆黑浑浊的药液已经完全变得清亮。
    “可以了，接下来只需要注意温度和安全就行。墨羽雕孵化需要两个月左右，大白说它们还有一个月才会孵化的。但因为用了特殊的驯养方式，这个时间会提前一些……”
    李轩双手一伸，顾不上手心的伤势，将那颗蛋抱起来。让他倍觉惊悚的是，煮了一个晚上，这颗蛋的温度竟然比自己手心的温度还要低，根本不像是从沸水里滚过来的！
    “提前一些时间？大概多久……”话还没说完，只见蛋壳悄悄出现一道裂纹，不多时又出现一道，吓得李轩立刻将蛋放到鸟窝的草垛子上，“这就生了？不会生出一坨蛋清吧？”
    墨羽雕的蛋很大，幼雕的个头也不小，但是这颗蛋中跑出来的却是……一只通体黏糊糊的、黄黑交错的……小鸡？个头比李轩的手心还小……说好的幼雕呢？
    仲孙沅一瞬不瞬地看着李轩怀疑的眸子，“养大了就是墨羽雕了……”
    没多久，蒋默燕那一只也出生了，同样是一只黄黑交错的小鸡……也许该称之为缩水幼雕！
    虽然个头缩水了，但是小鸡……不，幼雕的血统不容置疑。它们用娇小的身体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蛋壳啃掉了。李轩都闹不懂，那么小的家伙，如何将大于自己数十倍的蛋吃掉！
    啃掉富含营养的蛋壳，幼雕的个头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增长，个头有一只成年母鸡大小。
    搞定了这桩事情，仲孙沅又拜托大白夫妇给她挑选了一对无父无母的墨羽雕蛋，一雌一雄，正好配对。李轩觉得奇怪，仲孙沅不是已经有大白夫妇和它们家的公子小白了么？
    “这是给我的朋友墨肇准备的，依照他的性格啊，若是让他知道我碰见这种事情，没考虑他这一份，估计会吃味。”这只是顺手的事情，仲孙沅自然不会忘了小伙伴那一份。
    这会儿，蒋默燕对李轩也不是那么酸了。因为她发现，相较于李轩，仲孙沅似乎更加照顾那位没有见过面的小伙伴墨肇。不管是玄天晶还是墨羽雕蛋，都记着他那一份。
    大白夫妇的行动力值得点赞，它们很快就交接好一切事宜，将族群的事务交给另一只墨羽雕。那只墨羽雕虽然没有大白夫妇那么厉害，但气息也摸到了筑基边缘。
    墨羽雕是集体性很强的生物，哪怕没有强有力的领导人，它们也不会吃亏。
    “对了大白，你们认识这东西么？”仲孙沅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他们三人到恶魔戈壁滩的缘由，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一枚玄天晶，“这个……似乎很珍贵？”
    按照仲孙沅的判断，玄天晶应该是变异的妖核，只是这东西和妖核气息差别太大，她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只是……要真是妖核的话，沙虫之王身体内怎么会有三颗玄天晶？
    她在沧溟界混了那么多年。还没听说过哪个修士斩杀妖兽。一次性冒出三黄蛋的妖核的。
    若玄天晶不是妖核，那么那只沙虫之王身体内的妖核去哪儿了？
    她检查过，除了玄天晶。根本没有其余类似的东西，妖核也没有。
    这个世界的天道不一样，说不定妖核变异了？
    大白的眼神变了变，很严肃地说道。“自然认识，外头的人类都很喜欢它们。凡是实力达到一定层次的异兽。身体内部自然而然就会凝聚出这种东西……尊者需要它们？”
    “也不能算是很需要吧，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又是用来做什么……不过它在外界似乎很珍贵，我想。既然现在有机会，能多得几颗，就多积攒几颗。”
    大白虽然是一只雕。但它似乎看得通透，“尊者一开始也是冲着它们过来的？”
    仲孙沅很诚实。“自然，不过墨羽雕数量太多，想要干掉它们的头头不容易……”
    墨羽雕的头头大白：“……”
    突然觉得和这个女人签订契约，真的好危险……完全是自己送人头的节奏！
    “放心，我不会对你和二白做什么。”仲孙沅要是真的想要做什么，哪里会善心大发收留大白一家，“我只是想要知道，哪里还有这东西……必须要猎杀异兽才能获得么？”
    “自然不是，事实上每个族群的强者陨落之后，体内的晶核都会被搜集起来……”大白语调婉转，颇为遗憾地说道，“事实上，若是尊者早些时间过来，我这里也有几颗。”
    大白这话，说的有些怪异，仲孙沅嗅到了一丝丝不一样的味道，“什么意思？”
    大白的年纪很大，当年也参与了抵抗侵略者的战争，死在它爪子下的侵略者可不少，“不知道尊者了不了解，大约在百多年前，有一群贪婪的人类试图攻破这里，残杀生灵？”
    “又是百多年前……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因为玄天晶？”
    “有侵略者觊觎这里的生灵，或者说生灵体内的晶核，并且以此为借口发动了侵略。这片土地本来就荒芜贫瘠，因为那一次震荡，更加混乱。很多觉醒灵智的强者都陨落了，包括我的父母和各位族人……后来居住在中心的【王】带领我们赢得胜利，让侵略者付出代价……”
    仲孙沅大概不知道，白雕口中的侵略者其实是联邦军队，所谓的代价，几乎是全军覆没。
    死了一串儿的军官，上到元帅，下到普通士兵，零零总总十数万人变成这里的养料……
    “虽然我们获得了小胜利，但侵略者太强大，数量众多，援兵源源不断……最后，【王】不得不和侵略者达成协定，每一年开放一次，每次给他们五十颗晶核，作为交换，侵略者必须用大量纯净的能源来交换……”
    大白缓缓说来，“不过我觉得，【王】应该还掌握了其他把柄，让侵略者不敢大动干戈，不得不答应这样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