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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两个小侍女听差,与阿姁几同龄,一名笙笙,一名芷芷。起初当然是她们看不起阿姁,后来天天被阿姁气哭。
坐了两日车,阿姁没了新鲜感,复欲骑马。
周冕一直悄悄眷注她,献殷勤,“与我同乘?”
阿姁一翻白,理也不理,只肯坐千岁马前,且是反身坐,方便埋脸在他胸前,因为晕高。
路旁野餐,她拿出香草薰过的红罗复斗小蚊帐,亦只邀千岁一人同坐,把周郎等喂蚊子。
周冕少年出仕,镇日与王孙游,本就有些自卑敏感,至此被阿姁的势利伤透了心,暗誓将来务必出人头地。
阿姁对千岁,态度也不稳定,时而乖巧,时而乖戾。千岁后来发现,乖戾是本色,乖巧是矫饰。
他们以兄妹相称,但他非无杂念,欠缺监护人的崖岸。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笼罩着霞色光,最终也未跳出旁观者暧昧想象的窠臼。
在阿姁,既感侥幸,又觉不安。
姬九虽曾任楚王之父掾,但南州总管府历年来,属吏以百计。这一点稀薄的世谊,实不足以教千岁对她另眼相看,费若许多力气收养她。
与芷芷、笙笙冲突时,她就曾自省,她的身世、处境并不优于她们,忽而名列主仆,实出于千岁的安排。是以二婢因不甘而牴牾,她亦只能色厉内荏地镇压。
孃孃说,松兄兄一直对她特出优待。
焦夫人说,他不会白白养大你。
世间孤女万万千,他只收养了她一个,朱阁画楼、金奴玉婢地优宠。午夜乱梦,时常以为自己是绿珠,一遍又一遍坠下金谷内之妆楼。
无可避免地早熟,本该无忧无虑的童年,在等不及长大的焦虑中度过。长大了才于人有用处。
揣摩、试探男人的心,好奇情欲为何。听说五石散可助情,她偷偷地服用,从此迷上那欲仙欲魔的狂浪。
遁入菏波伊水间
这一年的残冬,阿姁与千岁在伊雒之原度过。
春来,司马太妃亦到离宫养憩。在太妃之园亭内,阿姁又见到萧皇后。她早就疑心太妃,至此终于获得证实。
“姁娘,陌上紫花地丁繁茂,我们到伊水上泛舟?”萧皇后目光闪烁,打量着她的孕肚提议。
阿姁抬目,沉静地点头。
芷芷、笙笙欲相伴,萧皇后制止她们,“小舟舱室局促,有我的婢子跟着就好。”
阿姁含笑吩咐:“一会儿我倘或不回来,你们及时报与阿兄知。”
萧皇后尴尬,“我难道还会害你?”
阿姁道:“所求不遂,难免恼羞成怒。”
这女孩言行无忌惮,萧皇后真有些怵她,一时踌躇起来。
阿姁不耐烦地问:“还要不要去?”
危机迫在眉睫,萧皇后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去。”
伊水两岸,连比是王公贵戚之别墅名园。桃才苞,柳初烟,紫花遍陌,时有红尘香车过往游赏。
孤舟行水上,直出了别墅区,河面洋洋更开阔,岸上桃柳渐为芦荻野荷取代。
萧皇后不复迂回,直言相告,“钱贵妃亦有身孕了。”
阿姁眉目不觉一弯,开口专戳她痛处,“若她一举得男,阿萧尔将如何自处?”
萧皇后厚着脸皮道:“你结珠在她之先,陛下至爱你,有意承认这个孩儿。一样是为妾,天子御妻总更高贵。”
阿姁扬眉,“是么,我怎么觉得都是小妇?”
萧皇后的耐心耗尽,压抑不住的鄙夷冲上喉头,脱口而出,“凭你,也想做大妇?”
阿姁摆首,“大妇难为呢,老公欲奸哪个,还得帮忙按住手脚,窝囊甚矣,不好玩——”
萧皇后猛地扬手,掴她一掌。
阿姁乘势滚落水中,不挣不扎,衣袂飘飘,缓缓下沉。
萧皇后惊恐地站起来,“阿姁,阿姁!”
碧波渐次平静。
萧皇后无措。
忽然哗地一声,阿姁冒头出水,顶着一头一脸的晶莹水珠,扶着船舷对她笑,“我不见了,你回去怎么交代?”
春水刺骨寒,况她还怀有身孕。
萧皇后连忙伸手,“快,快上来。”
阿姁甩下一句话,“你且愁去吧。”复入水中,从此消失不见。
铜琶一曲钱塘君
阿姁高估了自己。怀妊加之伤损,弱化了她一向自负的身体素质。在掺冰屑的春水中,她很快失去知觉。
再醒来时,仍觉得冷、疲惫。红绡帐外,一片暖融融的烛光,隔壁竹肉之声喧阗。
朦胧听到人语,“捞得一个大美人。”随即扶起她喂甜汤。
有了体力,阿姁方启目,认真打量周遭。
她显然是在船上。看护她的两个女子,一衣绿,一衣紫,浓妆艳饰,举止不婢不夫人,颇疑其倡也。
她们也在猜度她的身分。
“你是被主母谋害的贵人姬妾?”绿衣娘问。
阿姁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