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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二姐,你别为难他了,让他回房再想想吧。”
她使了使手势,叫婢子赶紧带着卫慎下去,少年哭着走远了,王蒨猜想他心中苦闷,但还是有几分想笑,与二姐道:“小郎君才十五岁,你惹哭他有什么好处呀,二姐。”
王翊看她:“你不是也才十七?”
她又哼道:“十五岁怎么了?他现在不懂自己的能力难能可贵,我不想看他老了才后悔。”
王蒨应和着:“是呀,可是你这样逼他,岂不是伤了和气。”
“他比我还倔呢!我倒没说他枉费我一番苦心。”王翊扔了手里的柳叶条,长叹一口气,“三妹,如今军中能用的人实在没几个,我心头也很苦、很难做!”
王蒨笑着听二姐说话,却在听到这句之后心头微动,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化,头中刺痛,扶着墙差些晕过去,乔杏与桐叶手忙脚乱地往前走,想要接住她。
三公主却已然冷静下来,摇了摇头,半晌才道:“你们都先下去。”
王翊见三妹如此,原以为她是有孕,可见她一幅惊魂未定地模样,打趣的话也说不出口。
王蒨的胸口渐渐趋于平缓,她撑在墙上,白着脸道:“二姐,我想起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卫慎不是伤了腿,而是死了。”
……
李意行任职后,不爱往军营去,许多公事都在小山居处理。
闲散权官也不止他一个,没人觉着不正常。
小山居从前就很静谧无声,公主不在,婢子下人们就更没有动静,院里甚至能听见微风拂过。李意行懒散地在藤椅中,看着手里的军中行册。
几个州郡之间自然要时不时通个气,都是谁在练兵,军营中谁人在管事,这些大体上的情况几个望族之间是知晓的,且也没有做手脚的必要,总归死的都不是他们自己人,因而即便有些出入,来去也不会很大。
至于私底下,究竟有没有练兵,又是如何管事,众人都不会点名了说。
李意行翻过谢氏的名册,细细看了几刻,确认与前世相差无几,才笑了一声。
他坐起身,另一只手抚摸着阿蒨留给他的簪子,面色耐人寻味。
他不明白为何许多事与前世不一样,尤其是卫慎竟没有死,这于他而言没有区别,于李家却大有不同。前世卫慎与公主回京的路上,为保公主而死,二公主愤慨之下与流民打斗,落了重伤。
死的也不仅是卫慎,流民们难以忍受这世道,接连刺杀了许多士族子弟,卫慎与袁氏的几位庶子都遭了杀害。
军中名册往来,李意行翻阅过后,难以在其中找出能够独当一面、征战沙场的世家子,士族中人大多只好清谈,对于打仗不屑一顾,卫慎与零星几个大家庶子已是难得一见的可用之才。自他们死后,军权在不知不觉中移到了寒门庶族手中,乍一看大多是些小官,可李家人向来最最谨慎。
一时的小官,倘若往后再爬会如何?倘若他们汇聚成一团又会如何?
又倘若,有人领着他们去与士族作对——
就是这份谨慎,让李氏的人开始彻底对王氏于其他高门敌意相向,不死不休。
纵横了百年的氏族,决不能允许眼皮底下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然而他们没有料到,久负盛名的簪缨李家同样没有逃出从内崩于外的命运。
杏雨纷纷而落,高台将倾,前世他服下毒酒时,也自知李氏的王朝延续不了多久。
李意行固然明白病结出在哪里,他收起军册,走回房里,望着王蒨没有带走的衣物出神。
两日后,他回了主居。
主家宴聚,来了许多族人,散席过后,李意行跟着父亲进了后室。
四壁挂着山水丹青,李意行跪坐在父亲对面,缓声向他道:“军中无可用之人,恐有隐患。”
李谋认真看了一番:“区区一个卫慎,不值得如此戒备,实在不成,叫几个庶子去军中修行吧。”
这一世卫慎没有死,袁氏那几人的小命也还在,李意行看着眼前的阿耶,没有感到意外。他垂下眼帘,合起书册,说起了更重要的事:“族人们在各处担职,大多不拘小节,我只怕有些蠢的玩忽职守,往后族内应当查得更仔细些。”
李谋的脸色慢慢沉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忽而冷道:“可笑。”
“你前日去军营中看了一眼,对族中的叔伯长辈有了什么高见?”李谋站起身,负手说道,“自你年幼起,族里供你锦衣玉食,教你通读古今,任你过神仙日子,仆人婢子哪个倦怠过你?你可曾想过这些金银钱财都从何而来?”
“自然是族中历代长辈们的功劳,”李意行仍坐在地上,他抬起眼看向郎主,不卑不亢,语态沉静,“可是如今其他几族渐渐衰败,不成气候,阿耶当真以为李氏能高枕无忧吗?那日我在洛阳领职,族中小官竟连官印各自存放在何处都一概不知,如此往后,族中怎么能长久?”
“你荒唐!”李谋当真动了气,拿起砚台朝他砸过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