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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寝殿外,太医们只往里进,不往外出,底下一干人仰着脖子等待。
晋宁公主与庆元公主本就还未离宫,这会儿站在屋檐下候着,面色都不大好。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是敛眉肃目,各怀鬼胎,他们聚在这里,有的忧愁陛下的龙体,有些已经往日后的安排作想,倘若陛下倒了,朝中又有谁能当事?
又等了一会儿,内宦通报三公主与世子过来了,婢子举着夜灯,映照出二人匆忙的身影,投在玉阶台上。
没有人去看华陵公主,都只看向场上的世子与太傅、司马,一旦陛下有什么不测,今夜就没有人能睡得着。
世子的脸隐藏在昏暗中,看不出什么来,高挑的身影在公主旁,似是轻抚了公主的肩头,以作安慰。
良久,以张太医为首的一干人推门而出,天色已晚,昏浮的灯将他们也衬的满脸如蜡色,太医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还是王楚碧疾步向前:“父王怎么样?”
张太医退后几步,跪拜于地:“下官斗胆,陛下似病似毒,不敢断言!只能待陛下醒来,再、再作定夺。”
台下哗然,王蒨死死掐着手心,听到太傅先一步问道:“什么似病似毒,还望太医明言。”
张太医连额上的汗都不敢擦,耳边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他,他道:“急病昏迷是真,陛下唇间发紫,面容乌沉,是中毒之兆。可若是服毒,剂量未免太小些……这些年陛下每日酗酒,须知,饮酒劳身,小官亦曾听闻过因饮酒而毒死的事,因此才不敢妄言。”
“太医的意思是?”王翊急躁地想要一个结果。
“下官已写了药方,若陛下明日能转醒,兴许只是因酒意,若是不曾,则……”他低下头,不敢再说。
江善听了许久,他原本沉默,这会儿招了手,唤来福胜:“今夜陛下都吃过些什么?”
福胜认真思索:“陛下所用之物都仔细验毒、试毒。太常大人、宗正大人、还有三公主向陛下敬酒,杯子亦是没有问题的。除了……除了三公主的敬酒不曾有人试过。”
一时之间,四下无声,百官注目,千万种惊疑的猜测落到了王蒨身上,华陵公主站在鎏金色的光影中,平静的脸色有了变化。
王蒨原本就一直在等待,真到了此刻,她反倒能够直面自己做的一切。
可她还未开口,江善却是看了她几眼,笑了声:“荒唐。”
他转脸,阴毒地看向福胜:“要说也只能是御膳房的人出了差错,你,去给咱家把今夜当差的人都先押起来,听候发落。”
福胜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屁滚尿流地滚了下去。
那些不善的目光从王蒨身上移开,王楚碧向前走了两步:“父王定然无事,诸位大臣不必忧心,本宫今夜在宫里等着消息。”
起初,许多人是顺着福胜的话有所思虑地看向三公主。
可很快,他们又如江总管一样打消疑虑,三公主从前就连与人大声说话都不敢,后来又为政而出,入了李家。这是以夫为天的世道,天下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三公主进了李氏,一言一行想必也都是李家的授意。
而李家人,不必如此迂回,真要下手,他们会做得更干净些。
官员们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另生事端,张太医两碗药下去,陛下的龙体暂且保住,他们也就不再多留了。
这场夜宴惊得许多人浑身冒冷汗,王蒨走在人群的最后,她停了步子,先去转而找了长姐。
宫内比不得公主府,如今出了事端,恐四周多是人盯着。王蒨忧心忡忡地在内宦的带领下去了邢室,今夜当差的婢子与太监们都被押在里面。
梅珍姑姑是宫内掌事,这会儿也在其中。
她不卑不亢地站在阴处,正与长公主交谈,见王蒨过来,她又喊了声:“三公主来啦。”
王蒨忍着酸涩开口:“姑姑,阿姐。”
王楚碧望了眼四周,暗示她离开:“你怎么还不回府?姑姑不会有事。”
“放心不下父王,心里不踏实,”她这话是有几分真心,她不踏实,因父王还没死透,又道,“委屈姑姑了。”
梅珍姑姑看着两位公主,眼中渐有奇异之色,她与王楚碧一样催赶道:“陛下只是急病,明日就能出来了。三公主不必忧心,快回去吧。”
她们二人一起让她离开,知道阿姐与姑姑的用意,王蒨只得内疚道:“我进来看一眼就走。”
无辜的婢子们被关押在刑房里,迷茫又无助,她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清楚自己卷入了什么样的纷争,只能祈祷陛下明日就会醒来。
一双双明亮的眼盯着王蒨,王蒨没有说话,与姑姑和长姐道别。
她感到害怕,怕自己保不住那么多人的命,自责她们要受到牵连,想做的事情越多,要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多。她独自上了马车回府,城内有人燃起烟花,绚烂场景中,她的心萧瑟和孤寂。
回府后,她挥退下人,去了后湖。
那条湖泊的岸边,有一块勉强能落脚的长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