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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禹坐在高处,自是没错过离小君一瞬的神色变化,只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淡然自在,看来这个小和尚这个突破口确实值得他下功夫。
只不过小小年纪就有这一份心性倒是让贺禹高看了好几眼。再想起五云寺的僧人说着离小君如何无赖如何无耻,贺禹暗道一声可惜了,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他自忖作为一方合格的父母官,自是不能看着一个孩子学坏。
所以,贺禹沉吟了一会儿道:“关下去。”
文书提笔劝道:“大人,已经没有空余的牢房了。”都怪贺大人上任以来太过勤快,将牢房都关满了。
贺禹皱眉,“那就押到五云寺的僧人那一间。若是想起了什么,可寻衙役前来通告于我。”看来,修建牢房的事情必须马上提上议程。
离小君自然不知贺知府的良苦用心,只以为五云寺的和尚还说了她不知情的,打定了主意回牢房好好套套话。
离小君一被带走,隔壁的长凳上趴着的簪花男子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大人,可有线索?”
“这一回,没有。”
“哎哟,可怜我的屁股哟——真挨了三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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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往牢房的路上,离小君偷偷地给了衙役塞了一两银子。
衙役本就念在老夫人“佛友”的份上有心照顾人,这会儿得了银子,更是殷勤。待得打听到无离子和离小禅都被放了出去后,离小君稍稍放了心。
一脚踏进牢房,六个光头纷纷抬头看向离小君。
“都老实一点儿!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欺负人,别怪我不客气!”五云寺的僧人自然知晓衙役这话是冲着他们说的。
离小君谢过衙役后,微笑着目送衙役离开。
离小君受不得牢房里的阴冷,冻得哈气暖手,在牢房里走了一圈。“听说,就是因为你们没少说我坏话,所以才将我弄进来了?”
六个光头低头,齐齐念着阿弥陀佛。
离小君对满口阿弥陀佛的光头骂不出口,换了一个问法:“话说,你们都是与芦花师兄怎么结怨的?”
“他在背地里笑话我掉进茅房里了!我明明只是一只脚踩空,没有整个人掉进去……”
“我不小心将水倒在他的床铺上,他将洗脚水倒在了我的床铺上,一连三天天天如此……”
“我睡觉打呼噜,吵着他睡觉……”
“他逃课。最近时常晚课缺席,寻到人。我告诉了师父后与他争执了几番……”
“我的僧袍被他换了旧的,我让他还,他不肯还骂我不识好歹……”
“我吃得多,他要赶我走……”
“抄经不合格,我让他重新抄了。对了,我是他师父。”
额,那你是真的不止一点儿倒霉。
离小君听着五云寺的和尚一人一言说着过往恩怨,倒是忍不住感慨:幸亏这货早不是灵官庙的。
第15章 贺知府不讲江湖道义……
离小君当然想到了芦花师兄是个脾气不大好的,若不然那日也不会动她动手要拎着她赔钱。但是她没想到,芦花师兄脾气竟然这般差,吃穿住行外加读书每一个都能起争执。且似乎是越到临死前,脾气越大,越是招摇……
五云寺的六个和尚说完后,纷纷看着离小君,等着离小君开口。
“这般看我做什么?我怕我多说一句,就要在牢房里多待一天。”这些个和尚都不老实,想要诱着她抱怨芦花师兄不做人,回头就好跟知府大人告状,她才不上当。
见离小君不上当,五云寺的六个和尚又继续低头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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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夫人回府后,就寻了贺禹得知离小君被关在了牢房里,还是与一帮和尚关在一起。
贺夫人眉头一跳,蓦地想起来妙法长老的话,离小君是个姑娘,是个姑娘,是个姑娘……
贺夫人:“没有空牢房了?”
贺禹:“没了。”
贺夫人按了按眉心,“那就在后院寻一间房,将人安顿进去。”
贺禹:“这不合规矩!且那人极有可能是凶犯! 你要将一凶犯放在后院?!你就不怕、不怕二弟有个好歹?”
贺夫人:“若是清越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贺禹一震,“小姑娘?和尚堆里混进了小姑娘?”
贺夫人叹了一口气:“那小姑娘原是个苦命的,被人丢在山上,被灵官庙的老道士捡了。老道士哪能养小姑娘,送出去了三回,三回都被人退了回来。听说不大吉利,收养了的人家不是断手就是断腿……灵官庙的老道士没法,就只能就这般养着了。
听说,灵官庙十几年前还有道士二十几个,如今就只剩下三四人了。但是饶是如此,老道士也没丢了小姑娘,只是有一顿饿一顿……”
而此时,离小君正蹲在五云寺的和尚跟前,手里晃着一根稻草,时不时蜻蜓点水地戳一下和尚们的光头。
过了一炷香后,离小君被带到了后院。
贺夫人如今再一看离小君只觉得这小和尚、不,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
离小君被贺夫人亲亲热热地拉在身边落座,拿着筷子的手有点儿抖,由着贺夫人不停地给她夹菜……
贺禹坐在离小君的对面,眼观眼,鼻观鼻,认真地吃着菜,好似压根没听到贺夫人的“劝饭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