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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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的父兄,都是尚在人世的,逢年过节,也都会给她供奉纸钱香火,她一个已经驾鹤的人,怎可能不知,他们是在哪里给她烧纸钱的?所以,这句话是该要理解为,太后娘娘的父兄,不知她身在何方,而非她不知她父兄身在何方……”
柳轻心喜欢好学的人,尤其是,这好学之人,还是她心仪的男子,未来的夫君,这讲解起来,自然也就更力求详细了一些,“你想呐,正常来说,这驾鹤之人,哪个不是说去了西方极乐?哪个祭拜驾鹤之人的时候,不是面朝西方?我用这句说,她的父兄不知她身在何处,是为了告诉给你父皇明白,她心有未了心愿,不能往生,自然也就去不了西方极乐,以此,来引起他的愧疚和重视,对此事亲力亲为的督办,不假旁人之手,这样一来,你才能引着他跟你同来这边小镇,让他亲眼所见的,贼赃俱全,谁说情狡辩,都不顶用!”
“轻心,你可真是聪明!有了这层理解,父皇定无论如何,再怎么忙碌,也都会要亲自督办这事儿的!”
翎钧虽谈不上了解隆庆皇帝,但却是清楚至极,几年前的那件,丢失了给孝恪太后的寿辰礼物的事儿,一直都让隆庆皇帝在心里觉得,对她老人家有愧,如果,再让隆庆皇帝知道,因为他的那次“失误”之举,让孝恪太后,也就是他亲娘一直没能往生……诚如柳轻心说的,单是这种愧疚,也足足够让他引起重视,亲力亲为的来查办这事儿了,“妙极!妙极!”
“第三句,天干物燥当谨慎。是要告诉你父皇,查办这事儿的时候,需要特别谨慎。不能随意告知旁人,不然。这天干物燥的时候,极有可能,就要后院儿里先‘起火’起来了。”
柳轻心感觉到了翎钧手臂的僵硬,知他是手臂酸麻了,还不好意思跟自己说,也不揭穿他,就只是自顾自的坐直起了身子来,佯装无意的揪过了他的手臂。一边轻轻摇晃,帮他疏通血脉,一边跟他继续解释起了后边的两句,“最后一句呢,说家中六畜莫弃舍,是告诉他,即便见那可疑之人从土里挖出来的是牲畜,也不要就当是可以弃舍不顾之物,一定要使人严加察看才行。”
简简单单,像是全没什么特别意思。只是表达思乡之情的四句话,在柳轻心的解释下,竟是有了这许多的含义。翎钧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对她这……他本以为只是在医术方面,才颇有几分建树的小女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
带上自己抄写的那四句谜题,翎钧骑上已经歇息好了的“惊云”走出良医坊的后门,恰恰好,就遇上了刚刚到达的初一。
抬眼看了一下扛着信鹰,拎着两包点心,怎么看都是狼狈的初一。翎钧本能的拧了拧眉,扯着“惊云”的缰绳。往旁边走了一下,跟他保持开了距离。以防被他身上灰尘,沾脏自己的衣裳。
“怎才来呢?我昨儿晚上就到了!”
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初一手里的点心,确保包点心的油纸,没被他弄坏,拧紧的眉头,才是稍稍舒展了一下,“点心给轻心品尝,你……你暂时就留在这里,听她的吩咐,保护她周全罢!我回去趟帝都,跟父皇禀报点儿事情,过几天,还会带了人回来!”
“三爷马术本就比小的好,骑得又是‘惊云’,风驰电掣,全无顾忌的来,比小的快了半天,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遭了翎钧训斥的初一,颇有些委屈了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肩上的信鹰,又抬了抬手里拎着的两包点心,“要不是怕三爷给夫人带的点心颠碎了,小的也早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你是在跟我顶嘴?”
对初一,翎钧可没有他跟柳轻心说话时的好脾气,两眼一瞪,就硬生生的给把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给吓了回去,“现在没空收拾你,等回去了,你给我等着!”
威胁完初一,翎钧便驱着“惊云”,直奔小镇西边的道路而去。
他留初一下来,让他在这里保护柳轻心,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刚刚,他在走出院子的时候,在院子里,发现了让他心惊的异样!
院子里,进过外人,而且,那进来过的外人,还是进来时走得院墙,离开时走的屋顶,轻轻松松,闲庭信步一般,全未受到半点儿阻隔……
当然,这个事儿,翎钧没告诉柳轻心知道,一来,是怕她担惊受怕,二来,也是为了不对那进来过的人,打草惊蛇。
论武技,初一不是他所有侍卫里最好的,但论细心,他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满肚子委屈的初一,把自己带来的点心交给了柳轻心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去西侧院寻小宝玩耍了。
他喜欢孩子,小宝又不像别的孩子一般,见了他就瞎哭……这会儿,在翎钧那里遭了委屈的初一,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想到了要找小宝“告状”,让他来给自己点儿安慰,纾解抑郁心情。
进了西厢房,细心的初一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快步走到了两个奶娘的身边,竖着鼻子,往她们的身上闻了起来,全顾不上见了他前来,正兴奋的挥舞着两只小手,跟他求抱的小宝一般!
两个奶娘,都是正经人家的婆娘,哪里见过他这样的架势?
当下,就被他吓了个目瞪口呆,哇哇大叫着哭了出来。
小宝是孩子,哭,没什么奇怪,可两个奶娘都是大人……这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了,怎不让人生疑?
刚刚接了初一递上的两包点心,正在吩咐姜嫂,去取碟子回来装盛的柳轻心,突然听到西侧院的厢房里,传来了两个奶娘的哭声,当下,就愣在了原地,然后,心头一紧,拔腿就往西侧院里跑去。
她当然不会想,是初一的奇怪举动,吓哭了两个奶娘,她担心的,明显是小宝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才……
进屋,目光本能的移向小宝的摇篮,见他还好好儿的躺在摇篮里面,笑嘻嘻的挥舞着两只小手,跟全不关注他的初一求抱,柳轻心本能的松了口气,再抬头,看向举动奇怪,正竖着鼻子往两个奶娘身上瞎闻的初一,下一刻,就拧紧了眉头。
初一不是个胡闹的人。
他这么做,一准儿是有他的理由。
只是……这全无交待的直接动作,有些不太合适,放在两个的身上。
“初一?你干嘛呢?”
一边跟初一问询,柳轻心一边快步走上了前去,抱起摇篮里的小宝,就径直塞给了他的怀里,让他冷静,“小宝跟你求抱呢,你再不抱他,他可又该哭了……”
“他们的身上,有**香的味道,夫人。”
接了小宝在怀,初一刚才还冰冷僵硬的脸色,顷刻间,就柔软了下来,连带着说话的与其,都温和了不少,“夫人是懂医的人,该是明白,这种香味儿,对孩子是极不好的……她们两个……”
“**香?”
初一的话,让两个奶娘的表情,顿时便由惊恐,变成了茫然,她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妇人,不懂半点儿的药理,对初一所说的这**香的香味儿,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又怎可能知晓,“什么是**香?蒙汗药的一种么?”
“我们没用香啊?夫人特别吩咐过,水粉胭脂,都是不能用的,我们又不是不懂事儿的胡闹之人,怎可能明知夫人不喜,还对她有所违背呢!”
另一个奶娘微拧了下眉,举起自己的衣袖来,放到了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没闻到有初一说的什么香味儿,看向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带出了敌意,“你可不要瞎说,诬蔑我们!我们虽不及你,是在老爷身边儿伺候的红人儿,可也都是要脸面的!”
“你们两个,先去换下衣裳罢。”
被初一这么一提醒,柳轻心也是闻到了两个奶娘身上的**香味道,她稍稍拧了下眉,伸手,指了指她们两人的领口,示意她们再好好儿的闻一闻,就能发现,“有可能是去前面铺子的时候,不小心粘在身上的,很少,没什么要紧。”
对初一,两个奶娘是有些抵触不假,但对柳轻心,她们却是不敢违背,互相闻了闻对方的领口,的确是闻到了有很清淡的香味儿,便忙跟柳轻心答应了一声儿,快步出了门去,直往旁边的房间,更换衣裳去了。
初一终究是在翎钧身边儿伺候了不少时候的人,虽不及翎钧般的善察言观色,但对自己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却是清楚至极。
初一知道,柳轻心刚才故意给了两个婆子理由,让她们离开,定是有她的理由,至于,这理由到底是什么……
翎钧刚才说了,让他留在这里,一切听柳轻心的吩咐,保护她周全,那便是等于在告诉他,这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太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