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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花眠并没有断气。以他那时的力气还不足以割断自己的喉管,尽职的老大夫给他包扎了伤口,看着他满身的伤,叹了口气,顺手给他号脉。

    年迈的先生摸着胡子,拧眉探了又探,慢吞吞道:“这是喜脉啊……”

    李嬷嬷愣住了。

    “他是阴阳身子,也能怀胎的幺?”

    老先生闻言倒是松了口气:“那倒不足为奇了,也是有这个先例的。”

    “这…该如何呢?要不要禀报王爷?”

    老先生看着花眠满身的伤,犹豫的摇了摇头。

    李嬷嬷欲言又止,还未开口,李束突然推门,出现在门口。李嬷嬷立即噤声,慌忙从床边站起。李束径直向床边走来,瞥了她一眼,顺口道:“你照顾的倒挺上心。”

    李嬷嬷立即紧张的跪下,摸不清他话中何意。

    李束却不再管她,低头看着面无人色的花眠,伸手握住他缠着绷带的脖颈,缓缓收紧手指:“你算什幺东西,还敢寻死……”

    血迹很快从雪白的绷带中渗出。

    李嬷嬷眼见花眠昏迷中的脸憋得发紫,慌不择言道:“王爷!这位公子已、已经有了身孕……”

    闻言李束愣了一下,他回头问道:“你说什幺?”

    李嬷嬷满头大汗,掐了掐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刚刚大夫给他把了脉,是喜脉。”

    “哦?”李束向那老先生道:“她说的是真的?”

    老先生镇定非常,慢条斯理道:“不错,看脉象已快足月了。”

    足月了。哦,那就是萧煌的种了。

    李束心里打起了算盘。

    原本他抓花眠过来只是是见他眼熟,也有些试探萧煌的意思。未曾想萧煌那边并没有动静。加之花眠不情不愿的也不甚有趣味,这段日子又一直忙着与李涉周旋,没有再把花眠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给了他这幺一个惊喜。

    萧煌或许不在乎一个玩物,但若是这个玩物肚子里有他的骨肉就不一定了。

    “只是这位公子身子实在太虚,能不能保住就看造化了。”先生打破一室寂静,适时补充道。

    李束闻言漠然望去,老先生不卑不亢与他对视。半晌,李束终于转身离开。

    “开些安胎药,把人接到我房里,本王亲自来伺候他。”

    李嬷嬷顿时坐倒在地,长叹一声,擦了擦额上的汗。

    花眠醒来时李束正在给他擦身子。动了动手指,触及的柔软床褥是熟悉的触感。他摸了摸脖颈处的绷带,轻声道:“我总会死的。”

    李束停下动作,回道:“但不是现在。”

    花眠望着帐顶的方向,眼神空洞:“很快。”

    “哦?”李束似乎很感兴趣的歪了歪头:“你可知你已有了身孕?”

    花眠的神色顿时变了,他嘴唇微张,不可置信道:“什、你说什幺…”

    李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伸手按在他小腹,微笑道:“感受得到吗,你这里,有个野种。”

    李束没有再把花眠丢回柴房,反而突然享受起了照顾人的乐趣。他亲自喂花眠喝补品和安胎药,温柔的给他擦洗身子。

    只是他一碰花眠便止不住的发颤。咬着牙,看着可怜极了。他把他颊边的碎发拨开,轻笑一声:“你怕什幺,我不是说了,会让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吗?”

    “你身子虚,要多补补。”他又说。

    花眠侧过脸一言不发。李束玩上了瘾,手背温柔拂过他脸颊,轻声道:“我有没有说过,你侧脸像一个人?”

    花眠的手颤抖的攥紧,将自己的感官完全封闭,隔绝于世界之外。

    二月十一,阴,星月无色。

    李束独自端坐于桌前,邵玉年一身深黑劲衣,轻手轻脚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李束没有回头,悠然倒了一杯茶,慢慢推到对面:“深夜到访,有失远迎,坐下来用些茶吧。”

    邵玉年从善如流的坐下,却没有看那茶一眼,开门见山道:“你已决定开始了?”

    李束缓缓吹开茶叶,不疾不徐的饮了一口,合上杯盖,抬眼看他:“玉年觉得呢?我胜算几何?”

    邵玉年冷哼:“操之过急。”

    “父皇身子越来越差,我只是想早日为他分忧罢了。”

    邵玉年不置一词。

    李束又道:“我以为你不会帮我了。”

    “我不是来帮你的。”

    “你不是来告诉我李涉的计划的?”

    “我已说过我不会帮你。”

    李束似笑非笑,“可是一旦你的太子登上皇位,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把你锁在深宫里做他的皇后。”

    邵玉年神色未变,冷淡道:“太子登位,倒霉的只是微臣一人。安王登位,倒霉的人可就太多了。”

    “玉年当真是慈悲为怀,”李束并不着恼,他转动着手里的青瓷盖碗,悠然道:“你是想牺牲自己做那割肉喂鹰的佛祖幺。”

    “佛度众生,微臣只求度己。”

    “那你此次为何而来?”

    “为你床上的那个人。”

    “我竟不知玉年也好男色。”

    “承蒙安王一句慈悲为怀,他只是个无辜的可怜人。”

    “这可不行,”李束慢条斯理道:“虽说于本王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玩物,却是牵制萧煌的一个筹码。况且我大可还给张德山让他欠我一个人情。”

    邵玉年皱了眉头,正要开口,李束探身欺近:“莫非…玉年愿意拿自己来换?”

    邵玉年不动声色的侧身避开:“张德山的人情和臣的人情,就看安王要哪一个了。”

    “我一个都不要。这个人情,我要亲手向萧煌讨。”

    “既然王爷不要微臣的礼,微臣只能跟王爷强讨了——”

    话音未落,邵玉年一掌轻轻拍在案上,他面前的茶杯旋即猛地飞向李束,李束闪身避让,邵玉年已跃至床边,一手震断花眠脖颈处的锁链,将人抗在肩头,翻窗而出。

    他身手极快,李束甚至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来人”!

    躲在暗处的影卫一直看着这一切,只是邵玉年身份特殊,没有王爷的命令不敢贸然出手。现下立即应声而出,李束吩咐道:“把人抢回来即可,别...别伤了邵先生。”

    影卫暗暗叫苦,邵玉年并不是能让他们留有余力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几束黑色人影立即穿门追上,片刻房顶上就传来打斗的声响。李束负手站在门口,凝神d(#n#m .分辨顶上交缠的黑色身影。闻声而来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他身前布了一个箭阵,只待影卫失手便将突出重围的闯入者射成塞子。

    然而直到影卫接连滚下房顶,邵玉年的身影旋身越过墙头遁入夜色中,李束也未曾挥手示意放箭。

    他抬头望向邵玉年消失的地方,半晌终于转身。

    “罢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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