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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仪曾经说过,他们出生“草根”和我们旗下女官有本质上的区别,太监注定无嗣,无儿养老所以对钱财看得重些,都是些为生存不得已的可怜人。可我却从来不这么认为。
我们蒙古族的儿女从来以太阳做旗、蓝天做帐、草原做床……生来就清清白白的心胸哪里就容得宫里头有些人表面弥勒一般的慈口佛心,肚皮里却见人下菜瞅准机会就落井下石的死太监!
不过至于他……也许我更多的是……钦佩。
静静地敛着声已经快半个时辰了,陪他……喝茶。
毓庆宫配殿后的芜房,就是这位曾经是现在也是这个宫廷里最受当今圣主亲近、信任的总管太监常公公的值房。自打太子十岁,圣上拨了一批自己身边最亲信的人过来侍侯毓庆宫的东宫新主子,领头的就是他。
一青衣小太监踮着脚轻轻的进来,半压着的帽檐遮住大半个脸,跟贼似的凑到全公公耳朵跟前咬着耳朵。
“什么……她当真吃了豹子胆了!”从来喜怒不显的全公公,右手微颤只听得手里茶盅的托碟与盅体瓷片互相碰击的叮叮声不绝于耳。
“告诉你家常公公,说我老全谢谢他的茶。”
那小太监应诺着打了个千,去了。
这小太监是常公公底下的?那个常公公是谁?他口中的豹子胆的“她”又是谁?我惴惴地瞅着他的背影……银白中间杂色灰黑的细辫子耷拉在他脑后随着他的步伐微微甩动着,他看似在犹疑,但更像是在准备着决定……
我咽下了一口唾沫,心里突然明白,他马上要告诉我的“决定”就是他今天叫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丫头,这个世界上最难预测的是什么你知道么?”
他突然站定,烁烁地眼光直视着我,却又象看透了我,越过我……的
“天的……阴晴雷雨?人的……旦夕祸福?”斟酌着字句回道。
“都不对,是人心!”
手中那只青花瓷茶盅被他“咯”地一声重重搁到茶几上,溢出来的水浸湿了小几上的贡缎桌布,暗云般的深色水渍立刻团团晕染开来。
“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连性命都不顾及被妒忌烧红了眼睛的人,这样的心最可怕,也最难测!”从内室走出,他那青筋凸露的手抖嗦着翻开一只外观年久陈旧的红缎布包。嚯……里头是一只头点朱漆的阴雕铜符腰牌。
“丫头,你上次和兰嬷嬷来求我施法搭救宛仪,公公我没有回复你们,你们是不是有所怨言,怪我这老奴才本性凉薄,出了乾清宫就不认旧主了?”
“奴婢……没有……不敢。”结结巴巴地小心回道。他突说此言,让我一惊,实在不明他有何用意。
“不是不管,是本公公自认在宫中识人无数,断定宛仪这次只是有惊无险。哪怕有人把她看作眼中钉、肉上刺,不除不快,却在圣上没有任何明示前,宫里无人会有胆子从老虎屁股上拨刺。”他话锋一转,眼神一凛:“可却忽略了如果真有不怕死的,只想一时痛快的疯狂之人。”
全公公言下之意是说有人要趁皇上北巡之机,对暂押在内务府中的宛仪痛下毒手?此刻全身的寒毛倒竖,虽然不确定这个宛仪是不是以前的她,但果真有人害她,得从我额真的身体上踏过才行!
“公公,是谁?”脑海中拉出一张张脸,认识的不认识的……宛仪得罪什么人了么?她跟我一起进宫,应该不会惹到什么,不过……一张绝美的容颜清晰的从记忆中浮出,难道是她?
“居储秀宫的张贵人。”他眼皮轻跳,这几个字儿犹似从齿缝中挤出一般。
果然是她……按理,张如妍以秀女身份直升贵人,已经是无上的殊荣。最近两年更以贵人之位盘踞历朝主妃才能入住的储秀宫,试问哪朝哪代哪位贵人小主有此恩宠?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可每每节日庆典不得不和宛仪遇到这一后宫闻名的美女时,我却能感受到她雍容有礼的微笑后面那隐忍的情绪……
宫里人对她评价甚好,知书达礼、温柔可亲。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却总不舒服,一道经历过选秀过来的我却是知道那表里外在的美丽迷人,暗底下的心却是冷漠冰凉,对她的感觉从来觉得像……蛇。
曾经在宛仪面前谈及,据说皇上还老翻张贵人牌子,为什么宛仪也不妒忌,她却只是笑而不语。我只当她不愿与我说起这个话题,难道,这背后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公,额真实在不明白宛仪怎么就招惹她了,皇上也对张贵人不菲,她怎么就恨宛仪如此?”
“不菲……呵呵,宫里头的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