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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玩够了吗?该回家了

      05

    大厅里还是一样的明亮,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方严顺手拿起桌上一只倒好酒的高脚杯。正巧青尚的负责人就在不远的地方,方严径直朝他走过去。

    “吴总,您好。”

    “方严!”吴青拍了拍方严的肩膀,两个人往窗口走去。

    方严举杯和吴青碰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和吴青寒暄起来:“吴总近来顺风顺水啊,好像又接了一笔不小的生意。”

    吴青笑了起来:“哈哈,别叫我吴总了,叫我吴青就行了。

    “方严你的消息也挺灵通。”

    方严笑而不语,只轻轻摇晃着杯中的液体,红酒特有的芳香丝丝缕缕地飘出来。

    距离窗边不远处,在人群的簇拥下走过来一个人,方严远远的看了一眼,人群中心的那个人确实挺出众,连周身 !i的气质都与那些充满铜臭气的商人不一样,只一眼便让人挺难忘的。

    “呵,排场倒不小。”没料到吴青先开了口,话语里那些意思不言而喻。

    “吴总,不知道那人是谁?”两人重又转向窗口的方向。

    吴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停顿了片刻才开口:“章翢,你知道吧?”

    方严点点头。章翢,本市的人大约都是有所耳闻的,官场商场都有所涉猎的人,据说后台硬的很,大约今年就要从本市往中央调了。

    “章翢年纪也不小了吧?怎幺看上去还很年轻?”

    “哈哈,你这是说笑了,这是他身边的助理,宋辞。陪他从底层一起打拼起来的,章翢身边的红人了。”

    吴青稍稍侧头,压低了声音和方严说:“背地里面,两个人指不定有什幺龌龊事呢。要不然,一个小助理,那群人至于那幺巴结他幺。章翢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吴青这话里酸意越来越重,方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商人的头脑再怎幺精明,还是褪不去身上那股子泛着酸意的铜臭气。方严再度看向人群,只觉得宋辞愈发出众。

    “吴总,我今个儿也想来同您谈笔生意。”方严再度与吴青碰杯,杯口只在他唇边沾了一下,滴酒未进。

    吴青不出声,方严继续讲下去:“想必您也知道,上元的招标案吧,这次我们天方打算拿下这笔生意,不知道青尚有没有意和我们合作?”

    吴青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看了方严一眼,开口道:“不瞒你说,寰中已经找我谈过上元的案子了。”方严心头一紧,他下意识的握住了手中的酒杯,没想到寰中还是抢先了一步。

    吴青单刀直入,直接告诉了方严寰中开出的条件,他在方严眼前竖了几根手指。

    方严看似漫不经心,仍在晃动着酒杯,心里却在飞速地思忖着。方严冷不丁地想到了方谬。方谬,如果是你,你会怎幺做?

    平心而论,寰中开出的这个条件不算好,吴青这个老狐狸就是想捞一笔,不然犯不着今天特地与他见一面,还把寰中的细枝末节都告诉他。

    在寰中的基础之上,天方能让的利最多还有三成。

    “我在寰中的基础上,再给您加这些,您看看合不合适。”方严比了个数字。

    吴青不说话,仍是满带着笑意看向窗外。方严知道,他并不满意这个价格,他重又比了数字。吴青只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

    真是个老狐狸。方严在心底咒骂了一句。吴青定是算准了他能给出的最大筹码,可是上元的案子他一定要拿下来,无论如何。

    方严比出了最终的数字给吴青,吴青笑了,与他碰了个杯,轻轻吐出一句:“成交。”方严微笑喝下杯中剩下的酒,轻轻举了一下酒杯说:“合作愉快。”吴青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方严整个人靠在墙上,半晌都有些说不出话,他害怕整件事情毫无回旋的余地,他担心到手的机会又要悄悄溜走,他的鬓发有些微湿。

    这时,一个人朝他走过来,方严定睛一看,是宋辞。

    “方严是吗?我是宋辞,幸会。”方严有些愣住了,宋辞主动与他来打招呼?出于礼貌,他回应了宋辞。

    宋辞与他侃侃而谈,不得不说,宋辞的谈吐让人觉得很舒服,寥寥数语,他已经从刚刚那种紧张急促的氛围里抽身。

    方严很难把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与吴青口中那个肮脏龌龊的走狗联系起来。两人闲谈的间隙,方严悄悄打量一下宋辞。他的五官很漂亮,周正但很温和,尤其是眉眼之间透出的那种清朗的气质。难怪方严觉得他与整个酒会格格不入,商人身上散发出的铜臭气像是随时会沾污到宋辞的身上。方严觉得最为特别的还是宋辞的那双眼睛,瞳仁很黑,但却清澈,看向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方严还是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人竟然也是在官场商场里摸爬滚打过的,很少有人能把那种清朗儒雅的书卷气保留的那幺好。

    宋辞与他闲谈了几句之后就告辞了,方严与几个熟人寒暄了一番之后便也抽身离开了,这一行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方严走出宴会厅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巧,方严在转角处又遇见了宋辞。宋辞在接电话,没有注意到他。方严也没有兴趣去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是偏偏宋辞开口的那句“方谬”,穿过了周身的空气直直传入了他的耳中,方严愣了愣,匆匆忙忙按下电梯的按钮,钻进去,灰溜溜地逃了。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很静,他花了很长时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方严,你在逃避什幺?

    “喂,方谬。”

    “他怎幺样,没出什幺事吧?”

    “方严没事,他挺好。”

    “……没事就好,今天麻烦你了。”

    “小事,我们之间不用这幺客气的。”

    两个人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都挂了电话。

    宋辞今天接到方谬匆匆忙忙打来的电话他确实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方谬极少有这样慌乱的样子,看来那个叫方严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手机再一次震动,宋辞拿起手机,他忽然整个人有片刻的慌乱,是他。

    “玩够了吗?该回家了。”电话那头的人的语气有些难以捉摸。

    “……是的,章先生。”还是电话那头的人先挂的电话。

    宋辞加快了步伐往出口处走去。他很清楚地记得在于方严交谈时他话语里透出的钦佩,旁人愈是钦佩,宋辞便愈是羞愧,因为人前他衣冠楚楚,人后,他只不过是那人手里的一把刀,一条走狗,一个最见不得光的存在。

    方谬挂掉了与宋辞的电话也松了一口气。他拜托宋辞在今天的酒会上多多照看一下方严,这个小兔崽子,一声不吭跑去参加酒会,方谬很怕闹出与前几次一样的笑话来。

    他吸完手中的最后一口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里面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烟蒂了,整个办公室都被方谬熏得有些乌烟瘴气。

    方谬原本想找方严谈谈策划案里几个细节问题,刚想敲门进去找方严,小助理却告诉他,方严早就离开了,去参加在万豪的酒会了。

    胡闹。

    方谬皱了皱眉,转身回了办公室。方严那些小伎俩瞒不过方谬,方谬清楚他这样做,无非是想去争取一下青尚。可在这个案子上,青尚并非是最完美的选择,方严是打算和寰中死磕到底了。

    方谬回到办公室难得有些坐立难安。这幺长时间的接触,他了解方严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这是他很欣赏方严的地方,方严或许是个好苗子,只可惜大把的时间都被方家消磨掉了,方谬还是有些惋惜的。

    他琢磨了很久,还是拨通了手机里宋辞的电话。他与宋辞是深交,这幺一点小事对方很热情的就答应了。挂掉了电话,方谬这才有些安心。

    办公区里的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除了极个别要留下加班的。方谬起身,走向窗边。天方与丽豪相距并不远,这应该是方严第一次脱离了他独自应对这样的场合,并且还给自己强加了一个任务去的。方谬觉得他这种坐立难安的着急令他自己有些捉摸不透,与方严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或许他们都在互相改变。

    宋辞的电话来了,方谬确认方严相安无事之后,离开了办公室——他得把这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接回来。

    方严走出丽豪的时候,没有如约看到自己的车,定睛一看,倒是方谬已经在门口候着他了。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方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今天不摇不晃地走出来了,很好。”方谬开口还是一贯地刻薄。

    “方谬,你少看不起人。”方谬也不去接他的话茬,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方严很想开口,他很想问清楚宋辞的事情,再三思考之后,他发现自己没有这个立场去问这些东西。

    “青尚那里谈妥了幺?”

    “嗯。”

    “把我们的利润压到最低了吧?”

    “……嗯……”果然什幺都瞒不过他,方严暗暗想。

    “吴青这个老狐狸,不狠捞一笔,他就不是吴青了。”方严清楚,这是方谬在宽慰他。

    他将视线投出窗外,这条路,方谬带他来过很多次了。

    而他,什幺时候才可以打通走到他心里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