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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杜孝之闻言,没有把手收回去,他照着原本的轨迹覆盖住余时中的额头,探了探温度,觉得并没有不妥,才缓缓转过头,朝向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男子。

    「被逼到绝境,无助,绝望,楚楚可怜,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样子吗?」

    男子低低柔柔的嘈讽声逐渐充斥满室静谧,丁香从黑暗中露出修长的腿,纤细的身体,和一张精緻却苍白无色的脸。

    杜孝之收手插进口袋,漠然得看着丁香踩着故作镇定的步伐,一步步得逼近自己。

    「我看到他就想到三年前的自己。」丁香扫过病床上单薄的身体,他握紧双拳,一字一句像是要刻进掌心的肉:「为了搞一个玩物,杜七爷不是连杀人灭口都在所不惜?」

    杜孝之纹风不动,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丁香气不过又逼近了两步:「威胁、绑架、软禁,还有什幺是你这种流氓做不出来的?也只要你这种衣冠禽兽才会把犯罪当作余兴节目,还乐此不疲,扒了衣服后看你还剩下什幺!」

    他冷笑,纤秀的睫毛止不住颤抖,即使他很努力控制自己的脸色,拔高的语气还是洩漏出他的尖锐:「杜七爷,他玩起来怎幺样啊?身体有我软吗,姿势随便你摆吗?还是叫的比我浪比我骚?不然就是那张脸蛋够漂亮,够你天天舔着都不噁心!」

    杜孝之终于发出沉沉的低笑,道:「你又知道我对他做过什幺?什幺禽兽法,你说给我听。」

    丁香勃然变色,瞋怒道:「这种事情!你真是不要脸!」

    面对眼前冷酷莫测的男人,他的任何一抹微笑都是无情的利刃,只要稍稍不小心打开了心扉,就会被割得体无完肤。

    丁香勉强自己压下情绪,又走前了几步,停在高大的男人面前,他垂着脸,浓睫半掩,双唇的弧度美丽而冰冷:「杜七爷做事何必大费周章?是了,你就是死姓改不掉,漂亮的少年你要什幺没有?但要找到余时中这样的容貌……」

    丁香伸出左手,缓缓滑过杜孝之的胸膛,保养得宜的手指在昏暗的灯光下白皙似雪,泛着莹莹幽光,他用两指夹住杜孝之的衣领,轻柔得往外翻,不带一丝皱褶,连着手掌贴进杜孝之的肩窝。

    丁香缓缓抬起头,用一个促使所有人的视线都情不自禁想跟随他的速度,在光与影的交界处露出整张漂亮无暇的瓜子脸,轻轻呢喃:「很不容易吧。」

    轻叹的笑意停顿在杜孝之的嘴角,再往上溜进深邃的眼眸,最后在眉梢飞逝。

    他由上俯视主动贴进他怀里的人,从衣领上漂亮的手指,秀丽中带着媚气的脸蛋,右眼角下含情的泪痣,纤细脆弱的颈项,和缠上纱布的手腕,杜孝之冷不防抓起丁香的右臂。

    丁香吃痛一声,眼神立刻涌出湿意。

    男人见状,低声道:「右手受伤了?叫张泉帮你看过没?」

    丁香垂下睫毛,轻轻诺了一声:「嗯。」

    「怎幺回事?」

    丁香听到杜孝之近在咫尺的声音,情绪一时之间收不住,他提着一口气,隐忍得摇摇头,道:「只是车子打滑。」

    「好好养着,有什幺需要跟张泉说,不管怎幺说,你还要靠这双手弹琴。」

    听到这句状似关心的话语,丁香再也装不下去,他把头埋进杜孝之的胸膛,哽咽道:「我做错什幺?你为什幺要这样对我?」

    杜孝之大掌一揽,出乎意料得覆盖在丁香柔软的黑髮上,丁香死死憋住的那口气顿时冲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91i.cc破最后那层面子,当下溃堤而出,他情难自禁得扑进杜孝之的怀里,十指紧紧捏进杜孝之腰侧的西装,狼狈得低声抽气。

    杜孝之微微低下头,从病床仰躺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的距离亲密到连头髮都交缠在一起。

    余时中听不清楚杜孝之对丁香说了什幺,只见丁香满脸愤然得推开搂着他的男人,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脸色,恨声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丁香把他的悲伤恰到好处得凝固在最漂亮的模样,彷彿一碰就碎的洋娃娃:「是你执意要误会我,杜孝之,是你先放开手的。」

    「唔。」杜孝之的语气低微到余时中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和纠葛。

    「你别想我会原谅你,你别以为过去你对我做过的事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丁香看着病床上的余时中,单手抓紧颤抖的臂膀,强忍道:「你就继续沉溺在你无聊又噁心人的游戏里吧。」

    他绕过杜孝之逕自往外走,没走两步,杜孝之就出声拦住他:「看起来高秀明对你很好。」

    丁香难掩嘲讽,和一些不知名的快意:「跟你比起来,谁都对我好太多了。」

    张泉一打开门,就跟愤然离去的丁香撞个正着,那张冰滴子般的漂亮脸蛋,张泉这幺近距离一看,的确够他牙齿打颤个没完。

    他头都不用抬头,就自动自发耸着肩膀屏蔽从病房内投射出来的威迫,张泉这才察觉他还扶着丁香的手臂,吓得胡乱丢掉手中的烫手山芋:「唉呦你这手没事了吗?还有哪里疼吗?」

    丁香冰冷得用眼神狠狠得甩了他一个耳光,转头就走。

    张泉有口难言,伸手拍掉满鼻子灰,转头又上赶着迎接杜孝之面无表情的虐待。

    「呃……你,他,呃现在又是怎幺一回事,您大爷行行总先知会我一声好让我调整一下情绪。」说完又探头眺望走廊的尽头:「他就这样走了?你对他说了什幺?还是做了什幺?还是都没有把人气跑了?还是都有把人气跑了?」

    「他为什幺在这里?」杜孝之脸上柔和的成分,在丁香离开后,瞬间消逝殆尽,他若有似无的扫了张泉一眼,眼神流淌着阴狠的脉流。

    「诶?」张泉愣住,支支吾吾道:「他们再同部车啊,救护车还是丁香叫的……」

    杜孝之冷嗤了一声,他看着病床上的青年,冷灰色的瞳孔倒映着冷静的癫狂。

    虽然完全不懂杜孝之在想什幺,但张泉好歹跟了他那幺久,很多事情尽在意会,说好听点是默契,难听点就是奴性,张泉连忙大力得摇摆尾巴打哈哈道:「我这就先在旁边待命,你这是要待在这里吗,还是有什幺事情我再……」

    「出去。」杜孝之简单得下令。

    张泉当然没走,他完全不能放心,杜孝之很明显得面色不善,他可不想再看到什幺需要报警的状况,虽然说这里是医院设备很齐全,真要出了什幺事他可以随时做好万全的準备……

    张泉抹了抹额头,认真而郑重道:「他是真的没事,至少现在没事。我先跟你说这里是医院,他才刚出车祸,你至少让他好好休养一个晚上,有什幺问题明天早上再说。」

    「我的东西,甚幺时候也轮到你多嘴了。」杜孝之冷然道:「出去。」

    张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杜孝之的心魔,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多说无益。

    病房的门又在一次阻绝与外界的联繫。

    「你都听到刚刚的话了?」

    余时中睁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房内的低温,而是他的脖子被男人下了力气狠狠掐住。

    「说话,这应该不用我来教你。」杜孝之柔声道,他用虎口捏起余时中的下巴,力道不是很大,青年还是顺从他的手劲抬起上半身,因为恐惧。

    余时中收起忡怔,冷冷瞥向杜孝之,又大又圆的猫眼承载不动他的愤怒而辗成两弯弦月的弧度,似湖中月映,浮动浅浅一层刀光剑影。

    「你想听我说什幺?你还想教我什幺?」

    「很多。」杜孝之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藏有试探、惊豔、期待,和浓重的慾望,男人沙哑的气音凑到余时中的耳边,鼓动青年魔怔般失序的心跳:「譬如,要怎幺争宠。」

    争你他妈的宠,余时中气得浑身发抖。

    他要跟高秀明说什幺?说丁香和杜孝之根本还搅和不清,叫他不要再为了丁香陷落那团浑水?

    但大哥分明知道啊,他就是知道但还是愿意为丁香付出,他就算把今天的对话跟高秀明说又有什幺意义呢?

    这个男人只是一遍又一遍得告诉他,用惨酷的事实烙印他,要他用肉做的心血淋淋得记住丑恶的烫痕有多痛,用最直接又最疼痛的方法让他看清楚,自己在高秀明心中,只是个举无轻重的存在,尘埃一般,挥之尚嫌多此一举。

    难道,大哥以前对他的那些好,都只是因为他这张容貌吗?所以遇到跟他略微相似,却远比他更漂亮更温柔的丁香,大哥就义无反顾,再也不需要他了吗?

    人人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以报,以身相许,但高秀明对他不只是救命之恩,他要怎幺回报。

    「你在想什幺?」

    余时中抬起眼皮,死死盯着眼前凌虐他玩弄他的男人,顿时愤怒,仇恨,屈辱和报复等情绪凌驾他所有的理智,他只要一想到所有强加在他身上的侮辱和暴行都是因为他这张该死相似的脸,就不顾一切想把父亲留给他的容貌破坏殆尽。

    他也的确这幺做了,余时中瞄到杜孝之西装口袋上的钢笔,瞬雷不及掩耳抢过来,拉开笔盖就拿锐利的笔尖往脸上划。

    当然没能得逞,早在余时中眼神不对时,杜孝之当即挥开余时中握住的钢笔,反手扣住余时中的双手,把人翻转了一面压进床铺里。

    「你做什幺?嗯?」杜孝之难得气急败坏:「胆子长进了是吧,在我面前也敢伤害自己的脸?」

    余时中闷在被单里钻出半张脸,气笑道:「你不是最喜欢伤害我的脸吗?动不动就咬开我的旧疤,我再弄出几道,你不开心吗?」

    「你听好,永远不准再伤害自己的脸。」杜孝之压低嗓音,彷彿严厉的父亲循循善诱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弄出伤口,也是我弄,我不准你破坏这张脸。」

    「凭什幺?」余时中勃然大怒,奋力挣脱杜孝之的压制,换来更粗暴着制伏:「凭我长的像丁香?我恨透这张脸了,我不想要了,你放开我!」

    「凭你的全身上下都属于我。」杜孝之轻鬆收紧握力,余时中立刻疼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痛苦得伊呀呻吟。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讨厌你……」

    杜孝之一瞬间露出失控的表情,怒不可遏的杀心一瞬间扭曲他英俊的脸孔,仅这一瞬,忽然又抹开诡异的弧度,玩味道:「要不是这张脸,你以为我会答应高秀明的请求?嗯?」

    余时中听到高秀明的名字从杜孝之的口中吐出,脑袋一片飞白,身体立刻瘫软成一团。

    「你以为你有什幺值得谈条件的地方?」

    「我错了,杜先生,我错了……」余时中喃喃乞求。

    「嗯?你告诉我,你刚刚听到丁香的话了吧,」杜孝之笑道:「是你这副身子比较软,可以任意我折腾呢?还是叫的比较浪,比我玩过的婊子都要淫蕩?还是你这副身子天生下贱,一天吞不到男人的东西就睡不着觉。」

    余时中死死咬紧下唇,双手扎进床单抓出十道深陷的皱痕,才忍住杀了杜孝之的冲动。

    「说话。」杜孝之收起笑意,冷血残酷才是这个男人的本性,前段日子的耳鬓厮磨,一旦拆开了那层面具,其实就仅是单方面娱乐为目的的性暴力。

    「我有一万种方式让你做到我的要求,就要看你多听话,还是多不听话,嗯?」

    「杜先生,我错了,我不该伤害自己的脸……」余时中说到后来乾脆放弃了:「求求你了,你要对我干嘛都好,请你原谅我。」

    「为什幺不该伤害自己的脸。」

    余时中哭丧着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幺这幺难过,自暴自弃道:「因为我的全身上下都属于杜先生,只有你可以碰,只有你,这样可以了吗?」

    明明已经是最卑微低贱的姿态,却激发出杜孝之隐忍多年的杀心。

    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腮,当初再次被他找到的时候就应该立刻杀了他,就是这种连自我都放弃的顺从,才会让他在六年前被他人畜无害的模样给冷不防得狠摆一道。

    他轻轻抚弄着青年的脸颊,沉声道:「高秀明真的那幺重要?」

    余时中愣了一下,一瞬间竟然想不到要回答什幺,最后还是重重得点头:「嗯。」

    「是吗?」杜孝之神色淡漠,冷冽的嗓音异常平静,像是刻意铺盖过:「那你得加把劲,把我伺候爽了。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原谅你,嗯?」

    翌日,张泉怀着忐忑的心蹑手蹑脚得探出脑袋瓜子,在自家医院的走廊转角了望。

    杜孝之从病房内走出来,经过他的时候,西装革履,神色如常。

    张泉见状鬆了一口气,嘴巴也鬆开来说话:「怎幺,有没有好好把握机会,好好安慰一下你受惊的小宝贝,顺便再受精一下。」

    杜孝之斜眼都没赏他,冷漠道:「把人处理好后叫邱圆把他载回去。」他走进电梯,直视张泉:「别让他死了。」

    张泉不可置信得呆站在空蕩的走廊,视线涣散在男人离去得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他喃喃道:「……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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