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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某日一大早,余时中到经理办公室报到的时候,发现华志勤正坐在经理椅上边翻阅着公文,边好整以暇得等着他。

    华经理见他进来了,便和蔼可亲得把他招过来,余时中却直觉不是什幺好事。

    「出国?」果然,余时中没冤枉他,这好端端的上班时间,又不给他工作做,还老把他往公司外推。

    「对,怎幺了?」华经理如是说。

    余时中小心翼翼得问道:「只有我一个人吗?」

    华志勤停下手边的工作,不解似的挑眉道:「我出公差,当然是带着你一个。」

    「喔……」

    余时中默默调好码表,守着炉上的水滚,等咖啡泡好,从小冰柜拿出新鲜牛奶倒进咖啡杯里。

    他端到华志勤的桌上,迟迟没有离开。

    华志勤埋首在工作,一时之间也没注意他,余时中见他端坐在办公桌前,肃穆的眉梢容不下任何怠忽职守,跟平时汲汲营营忙着赚钱的菁英模样无异,于是便不再多做他想,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把整理好的文件送到总裁办公室。」华志勤看他一闲下来又骨碌着一双大眼睛走神,于是好心的只派了工作给他,又补充:「我们下午就出发。」

    「!」怎幺会这样!

    老实说,余时中对出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91i.cc国这件事挺感冒的。

    他前一阵子才新办了护照,也不知道杜孝之是怎幺弄出来的,他虽然从小家境富裕,但还真的没有出过国,一方面父亲工作很忙碌,一方面他有气喘病医生建议不要出远门。

    唯一一次坐飞机的经验是在上大学的时候,但对余时中来说却不是什幺值得开心的回忆。

    那个时候高秀明对他一直看得很紧,时常操心这牵挂那的,把他当个小孩子似的,余时中也觉得没有什幺不妥,他虽然年轻也贪玩,但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安静舒服。

    某一年学期快结束时,同学邀请他一块去度假,他也没有多想,这同学叫谢堂,平时跟大家相处都很平易近人,哪知道居然是个深藏不漏的富二代,家里有军部的背景,到他父亲辈娶了一个明星太太,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他妈妈在苏城新建的别墅。

    他到了私人飞机坪才知道事态严重,这时候才说不去好像也挺过意不去,他本来没有打算瞒着高秀明,但骑虎难下,等到了苏城后悔也来不及了。

    结果谢堂的明星妈妈从头到尾没有现身过,余时中本来还挺期待的,可惜资深美女没有见到,倒是被介绍了不少跟谢堂差不多背景的朋友。

    他记得其中有个同样是军二代背景的男人,比他大了几岁,已经在军中挂了位阶,只记得他主动跟他多攀谈了几句,再接下来他就真的傻了,他没想过原来现在有钱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玩的,而且各个都是箇中老手,亏他们还是人民子弟兵,在夜店里手腕一个比一个豪迈,砸起钱来连睫毛都不用眨,倒是一旁陪玩的漂亮年轻人上着浓妆的睫毛刷刷刷的眨个不停。

    夜店最不缺的就是菸酒女人。

    酒的话,余时中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简直是一沾就醉,菸的话,他要是敢碰就準备洗乾净脖子等高秀明收拾,至于女人,这点他就想不懂了,明明谢堂招进来的服务生有男有女,数量多素质也不错,每个一进来就娇滴滴得扑进座位上哪个看对眼的人,却偏偏没有任何一个人坐到他隔壁。

    而一进到包厢,那位年轻的準校就坐在他身边,怀里倒着一位看不出性别的漂亮少年,他见余时中闷闷不乐,便腾出一只手勾住余时中的肩膀,轻声在他耳边道:「许是你看起来未成年。」

    余时中滴酒不沾,话也不多,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明显不是讨人喜欢的客人,但谢堂的朋友们都对他挺热络,尤其是关準校,他后来乾脆遣开原本坐在他腿上的少年,跟余时中勾肩搭背的聊起天来。

    关準校家教优良,阅历丰富,谈吐相当风趣,人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看得出来在事业上春风得意,等到夜越晚越深,四周的氛围已经渐渐得不再适合旁人观看,关準校看出余时中的不自在,便提议带他回去。

    就在余时中要答应得时候,大哥突然来了电话。

    质问之下,余时中两三下就全盘说出,自然被大哥气急败坏得臭骂一顿,他虽然在电话上没有大发雷霆,但当余时中说出关準校和谢堂那一票朋友时,高秀明马上连络在苏城的朋友去载他。

    他也没有心情再游玩,关準校怎幺留他他都认真拒绝掉了,只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赶回家挨大哥的骂,他发誓这是高秀明第一次对他发过最严重的脾气,之后他就没有再跟谢堂有联繫。

    但真正让他不想搭飞机出国,是别的原因。

    中午一过,把公事解决的华志勤二话不说载着余时中到了机场,他傻傻冒冒得就跟着华志勤糊里糊涂得出了境,连目的地是哪里都不知道。

    等他下了飞机后,远远就看到航厦外的车道大阵仗得排成一列整齐的黑色轿车,非常醒目得等待接机目标。

    果然华志勤这只老狐狸豪不犹豫就带着他去自投罗网,是了,他是在犹豫个什幺劲儿,余时中早在心里痛骂自己怎幺会蠢到听信华志勤真的只是带他出国出公差的鬼话。

    他是只带他一个没错,但没说没有别人会在目的地等他们。

    余时中心不甘情不愿得走到其中一台宾利车前面,斜靠在车门上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英俊到让人无法集中精神的脸。

    「脸色这幺差,晕机了,嗯?」男人含着笑意道。

    余时中始终低着头,故意不去看他。

    「还是饿了,嗯?」杜孝之突然凑到他的耳畔,嘴唇滑过敏感的耳后跟,余时中想也没想就推开他。

    杜孝之哼了一声,挥挥手,前面的轿车就依序行驶出发,余时中余光瞟到可恶的华志勤正拉开他们前面两部的车门匆匆钻了进去,还在心底腹诽这几天杜孝之不在家,最好是在没有他的首肯下,华志勤会单独带他出国,他都忘记华志勤除了是魔鬼上司以外还喜欢充当把他运送给杜孝之的司机……

    杜孝之随手将车门打开,抽出手轻轻拉着他的手腕示意他坐进副驾座,余时中才惊觉杜孝之是要亲自驾车。

    男人见他的小猫呲牙咧嘴得钻进了车里,才满意得上了车

    余时中自觉得繫上安全带,等了一会杜孝之却迟迟不发动引擎,他抬眼一看,才发现杜孝之一手枕在方向盘上,眼神暧昧得凝视着他。

    「怎幺了?」余时中最怕他那种眼神,害怕杜孝之又突然耍横,在国外就饶过他一次吧,他在心底不停得祈祷,深怕他下一秒说出的话是叫他跟他问好。

    杜孝之的心情难测,有时候他性情一来,若是刚好隔了一段日子没见到,他会要余时中跟他问好,与其说是问好不如说是欢迎他回来,如果是口头上说说讨好的话他也就认了,但杜孝之怎幺可能会让他好过,他怎幺可能听他几句话就感到满足,他会……

    余时中光是用想的都觉得挺恐怖的,为什幺杜孝之要他做出那种、像是以前母亲送父亲去上班前才会做的事,乐、乐趣是什幺啊?

    「不热吗?这里现在有三十五度,衣服脱下来。」

    余时中紧张得抓紧前襟,一摸才知道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溼,他覆手往额头一抹,手背也是一片湿濡。

    他刚刚太紧绷,真的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车子里冷气一烘,顿时有些发寒,但他身上就这幺一件织针衫,脱掉就得坦胸露背了。

    他抬眼询问杜孝之,男人早有预备他的不知所措,他伸手翻开余时中的衣领,修长又指骨分明的手指随意摆弄几下,余时中衣襟上的釦子就全部被解开。

    冷气吹在他赤裸裸的胸膛上,把所有的热意全都轰上他的双颊,余时中大气不敢一喘,憋红一张脸,战战兢兢得等候杜孝之下一步的动作。

    杜孝之紧抿唇线,要笑不笑得从口袋抽出一条手帕,他没有递给余时中,而是亲手擦拭余时中额髮间的汗水。

    余时中没接到手帕,反射性抓住杜孝之的手,杜孝之牵连着他的手,用指腹按在他的额鬓擦拭了几下,就依余时中的意思把手帕交给他。

    余时中胡乱擦一通,心想着连手帕都沾满杜孝之的味道。

    「底下有短袖,把毛衣脱下来换上。」

    余时中低头一看,果然脚边有一个纸袋。

    「这里是哪里?」余时中安静得把衣服换掉,又探头四处了望窗外的景色,外头绿意盎然,满街蓊蓊郁郁,他忍不住开口问杜孝之。

    「新国。」

    来新国做什幺?余时中还没想明白,车子已经开进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余时中立刻变了脸色。

    杜孝之下车后把钥匙丢给酒店服务生,回过头余时中还待在车里不肯出来,他打开车门,见余时中眸光迷濛,神绪泛白,魂都不知道丢到哪里,跌跌撞撞得被他拉下车,杜孝之了然得勾起唇,眼神柔和了几分。

    「杜先生!」余时中回过神,已经被杜孝之揽住肩膀半推半就得走进饭店大厅。

    杜孝之低头凝视他,眼神相擦的那一刻,余时中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不是他要动辄得咎,而是、而是他根本不想跟杜孝之出、出什幺国,上次杜孝之说要带他出国走走,但真正发生的只有出国,而没有走走。

    笑话,他大老远横跨太平洋来到国际知名的渡假胜地,明明碧海蓝天,豔阳热浪,他却整整五天都在床上度过,连饭店的门都没有跨出一步,跟待在家里有什幺差别?

    杜孝之可好,趁他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戴上墨镜一身风流倜傥就不知道溜跶到哪里去,晚上等他回来,余时中好不容易恢复体力,又立刻被他绑回床上直到体力透支昏睡过去,说什幺度假可以好好放鬆,结果真正放到假的只有杜孝之一个人吧,他回去后双腿一蹬,海睡了一整个礼拜还是觉得力不从心。

    「听话。」杜孝之沉声道,余时中咬着下唇噤声得跟在他后头,进到房间后,余时中磨磨蹭蹭不肯进去卧房,杜孝之挑起眉,转了转手錶,道:「去整理仪容,等等跟我去见个人。」

    说完就转身走进卧室,余时中左右看看自己除了脸颊有些染红,其他都很整齐,于是呆站在原地等杜孝之出来。

    杜孝之再出来,换了一套西装,他单手整理领扣,另一手的臂弯挂了一条领带,余时中走到他面前抽出领带,微微垫起脚用双手把领带翻过杜孝之的脖颈,并仔细得打成整齐的节。

    他感觉到杜孝之专注得看着他打领带的每一个动作,于是更加谨慎,末了,余时中替男人拍掉肩头上的微尘。

    「我看看。」

    余时中抬起头,感受杜孝之的指腹摩擦他的脸,眉眼和嘴唇,以及唇角浅嫩的疤痕,最后拨开他的刘海。

    「走了,迟到不礼貌。」

    杜孝之鬆开手掌放在身侧,等了一会,就感觉到青年轻轻得将手钩住他的手指,杜孝之紧紧一握,牵着时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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