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嗯?」杜孝之由上往下垄罩住余时中的视线,嘴角扬起那幺一点邪惑的弧度:「珠宝不由美人衬托,那多没价值?」
余时中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没再说什幺,惹得杜孝之那点调笑也褪了没色,男人建他的傻每人半点反应都没有,正欲再明示一些,门口憋着偷笑的男人摀着嘴巴又敲了敲门,笑道:「东西来了。」
余时中忍不住往门边一看,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女演员像变魔法一般,俏生生得出现在他眼前,那颗镶在王冠上的血钻也像从画中走了出来,近眼一瞧鲜活亮丽,血色欲滴,漂亮异常。
「杜七爷,许久不见,欢迎您再度莅临玛莉花园。」容小姐拉着裙襬蹲了一个曼妙的礼,她的音色同样可人,余时中立刻就被吸引过去。
「容儿长大了,戏唱得不错。」杜孝之随意得应了声,眼睛却一直若有似无得削着身边的人儿。
「您过奖了,这是容……」容小姐停顿了一下,彷彿要掩盖这幺一秒钟的错愕,马上又用甜美的嗓音嬉嗔道:「这是容儿第一次出演女主角,七爷能带人来捧场真是给足容儿面子。」
她又蹲了一个礼,随即美眸顾盼,朝余时中露出大方的微笑。
余时中被这抹微笑唤回了神,他朝美女点点头回了礼,又匆匆推开揽着他的腰不肯放开的男人,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让男人碰他。
「我……」余时中深呼了一口气:「先出去。」
「去哪?」杜孝之扬声喝止他:「回来给我站好。」
余时中又困惑了:「你,你不是标了她?」
杜孝之还没来气,容小姐先娇笑出声,她格格笑道:「标我?抱歉,就算是像七爷这样的男人,愿意放下身段,倾家蕩产,恐怕也标不到我一晚。」她朝余时中眨眨眼:「不过要是这位先生愿意拿出诚意出来追我,嗯,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容小姐是玛莉花园的董事长。」一直站在门口偷笑的高个子男人挂着浅浅的微笑解释道。
余时中误会大了,腆颜得向容小姐道了歉,杜孝之阴阳怪气的话马上跟进:「宝贝儿听到没,千金难求压轴曲的容枋艳主动指名要你。」又对容小姐道:「乾脆我让妳把我这宝贝儿给标下来,容老闆拿那颗腥钻跟我换?」
容小姐立刻翘起丰满的嘴唇:「这种黑心交易容儿可不敢佔杜七爷的便宜。不过相逢即是缘分,容儿就不客气把自己介绍给这位俊俏的先生了,容儿闺名笛君,不知怎幺称呼这位俏丽的小哥?」
容小姐唱洋文歌剧时壮丽澎湃,没想到私底下讲话却如江南曲水般蜿蜒婉约,像花旦角儿唱崑曲,别有味道。余时中被点了名,甚是拘谨道:「我叫时中,余时中。」
「时中啊。」容小姐巧笑然兮:「时小哥莫怪我唐突,其实容儿……」
杜孝之忽地厉声打断她:「容枋艳。」
容小姐幽怨得望了杜孝之一眼,才嘻笑着对时中解释:「我其实平时都自称枋艳的,谁叫七爷就爱笑话人家,你今个儿一来就改叫我容儿……不说这儿,时中,其实枋艳或许算是认得你,只怕你是不知道而已,但我说了你可别责怪我。」
「我们认识?」
容小姐望了杜孝之一眼,见他没有表示,才悠悠道:「这关係隔了一代,我姑姑容是清,是玛莉花园上一任董事长,她曾拜师音乐大家韩非岚的门下,与韩老师的独女诗雩小姐引为闺密之友,如此一来,我和你其实可以以兄妹相称。」
余时中一震,警觉道:「你认识我……韩小姐?」下意识就回头去看杜先生,后者没有什幺表示,大大方方得接受他难得如此火热的一眼。
「小时候见过几次,韩小姐是我见过唯一不输给我姑姑的美人胚子。」容小姐温婉一笑:「我也见过令尊,这幺想起来,简直跟你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也是那样俊逸生风,令人过目难忘,枋艳甚是欣赏像你父亲这样清俊斐然的人物,如今见到他们的儿子,才一解相思之苦。」
她停顿了一下,垂眉道:「时中先生,我很抱歉,提起这段事是我唐突,我跟你道歉。」
容小姐的态度很诚挚,余时中倒觉得没什幺,只是有些怅然:「不会,我母亲……只是病了。」
「是清姑姑一直很想念她,我没敢把她的事情告诉姑姑。」
容小姐突然收起笑容,歛眉正色道:「其实我这趟来还有一件要紧事,你父亲曾託韩小姐拜託是清姑姑寄卖一件古物,姑姑当时一口接应下来,鉴定的时候才发现这件货品的来历很敏感,所以放在她那里逾十年了,却迟迟不敢出手。她不晓得你父亲是怎幺弄来这件东西,只是那样东西的价值连城,我们实在也不敢轻举妄动,想来还是物归原主才好。」
余时中皱紧眉头,急促道:「是什幺东西?」
「一块怀錶。」
「怀錶?」不可能,余时中下意识否定,既然是怀錶,父亲不可能会急着要把它脱手,到底是什幺棘手的东西,才会让爱錶成痴的父亲视为烫手山竽拱手让人。
容小姐进一步道:「要是块普通的怀錶就好了。我找了许多专家鉴定过,不会错的,那是十五世纪某位欧洲王室的皇后在上断头檯前的遗物,它曾经被纳入该国的国产收藏在博物馆里,当年收进去没多久就失窃,遗失了几十年,最后不知道为何辗转到你父亲的手里。」
这幺贵重的东西余时中也不知道该怎幺办,他只好拿眼询问杜孝之的意思,杜孝之二话不说替他接了,容小姐很是欣慰,表示绝对完璧归赵,就摆着厚重的华袍準备告辞,临走前她趁杜先生不注意,迅速挽住余时中的手臂,悄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便眨眨眼留下那颗惹眼的腥血钻石款步离去。
送走了娇客,杜孝之坐进沙发座,就着刚推进来的小桌倒了两杯茶,余时中自觉得坐到他的旁边,一坐下就疼得差点喊娘,他刚刚顾着说话,全然忘记自己现在这副被蹂躏到严重故障的身体,连续两天激烈的性事,他是有些吃不消的,也亏得杜孝之有办法每一秒钟都维持同样的猛烈。
忆及昨日,杜孝之把他折腾一通后,他软在被窝里,身体也清乾净了,眼睛都瞇上了,呼噜都打了好几声,男人却硬是撬开他的嘴,塞了一颗不晓得是什幺甜味的糖果让他吞下去,接着也不等他清醒,拉开他的双腿就插进来,弄得他今天都还能感觉到身体里有药效残存的异样。
杜孝之半躺在沙发上,微微开阔宽厚的肩膀,余时中差点就顺从懒散的本能倒进去,但还是即时煞住车,他抬头直勾勾得看着杜孝之,问他:「凌小姐死了?」
杜孝之没想到他会这幺问,迟了几秒才回复:「对,前天急救不治。」他摸了摸青年拉耸的脑袋,低声道:「想去见她最后一面?」
「她怎幺死的?」余时中问道:「真的是因为……她想,枪杀牟先生吗?」
「或者说她是想救他。」
余时中听不懂,但也没问:「你很生气?」
「怎幺会。」杜孝之莞尔:「这可让我看到平常看不到的事。」
「那牟先生,他要退选了吗?」
「势必如此。现在告诉我,继祐刚都跟你说了什幺?算了算你们也独处了将近半小时,他摸你哪里了?腰?小腿?还是你敏感的小乳尖?」杜孝之一路摸过他说到的部位,最后危险得停在他的嘴角:「还是这张总爱跟我口是心非的小嘴?」
「嘴。」余时中赌气得迎接他的质问:「他问我为什幺你不帮我把疤去掉。」
杜孝之的眼珠子一下子变得又黑又深,像只漂亮的豹子,眼神和声线突然变得很危险:「为什幺呢?」
余时中才不想被他吃掉,当机立断逃离猎豹的视线範围:「怎幺问我,明明是你每次都不让它好……」
杜孝之轻柔得用拇指爱抚他的疤痕,好像那是什幺珍贵的宝贝:「刚划上去的时候,差点连嘴角都开了,再偏一点就要划到耳根了,你这张小脸怎幺受得了?」
余时中随即反嘴:「还不是为了你,那刀要是再偏一点,就刺到……」
余时中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幺,他惊愕得同时,一股汹涌的恼怒从胸膛窜起,这个男人就是要逼他,逼他承认那段他早就忘记的记忆!
「就怎幺了?」杜孝之循循善诱,带笑的语尾简直可恶至极:「再偏一点就刺到哪儿了?」
余时中一鼓作气跳起来,拔开腿就要逃跑,杜孝之难得没拦他,余时中一溜烟就推开门跑了出去,吓得在一旁充当摆饰品的连方狱只能乾站在原地装聋作哑,等待老闆的指示。
杜孝之好整以暇得坐在原位,大爷般的翘着脚,没多久包厢的门又被推开,余时中憋扭着脚步走进来,悄悄得走回杜孝之身边。
「回去吧,可以吗?」余时中憋憋得来了一句,他真想回去,他屁股里还夹着一条丝巾呢,这变态的!
杜孝之暧昧得削了他一眼,调笑道:「这套衣服我拿着你的每一个尺寸做的,怎幺看起来还是显瘦,腿细得像女孩子似的,都有没有好好吃饭,我不在你就每天饿着嗯?」
余时中抓着他的新衣襬,布料又软又不留褶皱:「这……」也不知道要说什幺,又不是他要瘦的,不是杜孝之送他的礼物吗……:「你不是说要送我别的礼物?」
「亏你这小狼腮还记得,过来。」杜孝之眼神瞟到那座镶着血钻的王冠:「拿过来。」
「这个?」余时中很惊讶,但还是乖巧的将皇冠拿了过去,触手的重量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沉:「这怎幺戴啊?」
杜孝之从背后拢住他的身体,要他伸手碰碰看那颗血红的宝石,柔声道:「喜欢吗?」
冰冰凉凉的,余时中碰了碰,踟蹰道:「这,很贵吧……」
腥红如怒放的血玫瑰,润泽溶溶又如朱墨浊染清水,一滴鲜血就足以搅和珠光,浑然天成,美瑕无疵。
余时中摸了摸钻石冰冷的稜角,食指刚触碰到,就像被刺出一道切口,汩汩流出鲜血,他喃喃又问了一次:「这怎幺戴呢?」
「喜欢吗?」余时中点了点头,杜孝之才拉起他的左手,余时中以为他要牵着他把钻石取下来,没想到男人却握着他的手直接举到嘴边,居然还咬住他的指头,方才被钻石割到的触感就更鲜明了,余时中疼得想缩手,杜孝之却握得更紧。
男人咬住他的无名指,轻轻啄了好几下,乾燥又火烫的嘴唇沿着指尖
,指节,一路滑到根部的指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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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余时中的左手无名指上轻巧得落下一个吻,许诺道:「这样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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