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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川整个人僵住。
郗白软软地吐出一口气,他困倦地眯起了眼,努力坐直了身子。
“钧洋,我先送郗白回去了,代我谢谢你小舅。”
祁川吧嗒吧嗒压下打火机,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他站起身朝余下二人打了个招呼,拽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傻乎乎灌自己酒的郗白,径直往外走。
殷染总觉得不对劲,下意识要追,施钧洋不算温柔地把她扯了回来。
“你干嘛!”
殷染总算忍不住把无名火喷在了他身上。祁川这晚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他一直心不在焉,表现得比以往还要冷淡。
施钧洋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对着她挑眉道,“不用追。”
--晚了。
“你……”
殷染欲言又止了半晌。有些话她一直不想说的,她也不是傻子,但此时的委屈和失落达到高峰,她忍不住竖起了刺,好像刺到别人她就能好受了似的。
“施钧洋,”殷染定定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施钧洋愣了一秒,然后又换上了那种没心没肺的笑脸,甚至还举杯向她,然后仰头灌了个干净。女孩的漂亮的杏眼里晕上了一层雾气,“可我喜欢祁川,你知道的。”
“我知道啊。”施钧洋提起一扎橙汁,给殷染的杯子倒满,“可是怎么办呢,我们都不太凑巧。”
谁还没在十七八岁有个求而不得的人?
半天没打到车,郗白站在街角,看着祁川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他知道祁川抽烟,但是他从来没在他面前抽过,这还是第一次。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突然那么烦躁,郗白猜不到。正是酒劲最上头的时候,他思考不来什么高深的问题,他关心他的方式就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哪怕祁川没有回应过他的视线。
甜蜜变成挫败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一颗心上上下下,不过少年一个眼神的安排。喜欢一个人约等于把生杀大权奉上,特别是对于郗白这种认准了就怎么也回不了头的人。
“啧,这里打不到车,往前走一点吧。”
祁川这么说,郗白抬脚跟上了他。祁川腿长步子也快,加上莫名的烦躁使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速度,郗白急着跟上他,差点被人行道上翘起的砖角绊倒。
郗白努力站稳,然后慢慢停住了步子,他突然觉得很委屈。他想要的太多了,但祁川没义务对他无微不至。他知道酒精的危险了,酒精让人情绪泛滥。他要求自己深呼吸,而下一秒祁川放大的脸又出现在他眼前。
他凑近了看他,手掌轻轻贴上了他的脸,手心和脸颊不知道哪一边更烫。
“还好吗?”祁川附身问他。
郗白迟缓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到祁川把半截烟头甩了,朝他背过身,稍稍蹲了下来。
“上来。”
顿了好几秒郗白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换做清醒的时候他才不会放任自己麻烦别人到这种程度,但是换做清醒的时候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他心脏狂跳,一点一点挪动了步子,扒向祁川的后背,被他一下子背了起来。
祁川掂了两下,轻笑了一声。
“你好瘦啊。”
郗白知道自己醉了,他怕是彻彻底底醉了,他还想装的更醉一点,这样他就有理由把两条细白的胳膊收紧,抱住了祁川的肩颈。
少年背着他走过夜晚的长路,五色的霓虹在他眼中明明灭灭,车水马龙被按了消音键,他多贪恋这时夜风的温度。果然祁川还是好温柔啊,连带着这个世界都变得温柔了,温柔到他感到了难过,他太喜欢了,他会离不开这样的温度,细腻寂静又铭心刻骨。
求而不得的痛他尝过了,那得而不知又是谁的苦呢?
热滚滚的吐息吐在耳后,祁川只觉得自己需要一场倾盆大雨将他淋得湿透,来浇灭他心里的欲念和邪火。他现在的确可以实现他春梦里的场景,就算这时候他直接把人带回家都不会遭到任何拒绝,他的确有很多这样那样的念头--操,他是不良但不是人渣。
是不是最近一直呆在一起所以错觉太多,心跳的力度太强,祁川暗暗决定是时候要拉开些距离冷静一下了。如果郗白是个女孩那要好解释太多,但他是个男孩,这将事情变得复杂太多倍。无论是随便玩玩,还是认认真真的直面都显得好难好难,这不是一个开放到让他在这种事情上都觉得无所畏惧的国家和年代。
但在那之前,郗白搂着他的脖子,安逸地睡着,说着要打车的人放慢了步子,步行走过了三公里的街。十一点一刻,这座城市也开始放烟火,火星耀眼漂亮,但是转眼即逝。蝉鸣不绝于耳,但是夏天过去,它们也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