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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
“以前就是啊?”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是他帮我找回了声音,是他改变了那个阴郁自卑的哑巴。
是他救了我。
委屈往往是跟愤怒挂钩的,现在他是倔强的小金牛。当了十八年整的乖小孩,眼下是最叛逆的瞬间,他要捍卫他信仰的爱意。
我没有错。他要咬牙坚持这一点才对。
好在他的决心传达到了。郗妈妈久久无言,因为她不可否认他的确改变了,他从一个不争不抢的孩子变得会极力渴求什么,追寻什么,他从沉默中站起来,用流畅有力的言语反驳她,这傻孩子甚至三天两头跑出去,不再害怕夜晚,不再害怕人群--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明明是值得庆祝的事。
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动摇,郗白又哽咽着说:“别人会把我当做异类,难道妈妈也是吗?”
“我当然不会--”
郗妈妈下意识应道,说完他就愣住了。你看呀,其实他也可以是伶牙俐齿的孩子,他在提醒着,当父母总相信着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殊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变成棒打鸳鸯的恶人。
“……未来是说不准的,到时候你后悔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有告诉你!”
“那到时候,我会接受教训的。”
郗白一字一顿地恳求说:
“请先……给我机会。”
只有时间可以证明了吗?妇人望着他倔强的眼,傻孩子明明委屈得不行,还站得笔直在逞强。她想说亲爱的儿子,你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社会不像学校,刁难还会有太多,坚守也不只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但她同时隐约察觉到了一个念头,万一呢?
万一他和那位少年真的能携手走到最后,郗白在他身边才能获得他最想要的东西,如果这条路在此时就被她拦下了,那她就变成了真正的恶人。
“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郗妈妈没想到自己真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望向儿子,“既然我们达不成共识,就让时间来判断,没有一成不变的观念,但也没有一定能实现的愿望。而这种预留的可能性就当做……当做你十八岁的礼物吧。”
“是苦是甜,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暮色四合,黄昏最后一点光落在他们的中间,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温柔的刻痕。妈妈还是记忆中慈眉善目的样子,她眼中的无奈有好多,但她终究还是心疼他的……可喜可贺。这绝不是认可,但也不同于反对,这是郗白收到的第二份重要的礼物,足够让他捂住嘴庆幸。
其实他一直都很幸运不是吗?
二零零九年六月八日,郗白走出了考场。和每一次考完都有人欢喜有人忧的氛围一样,这场被无数人看得至关重要的考试,也就这样平凡地结束了。郗白被分在本校考,结束后他还回了一趟高三九班,最后一次黑板报的内容是全班人手写的“高考加油”,可惜现在已经被擦掉了,他有点遗憾自己没能拍张照片。
遗憾的事情还有好多,拍毕业照的那天是雨季前最后一个晴天,赶上了好天气所有人都很开心,但是总有人缺席,比如祁川。据说殷染又哭了,因为她正巧那几天生日,有人给她买了一大捧玫瑰,衬得她真像一个公主,全班给她写了卡片。感动和不舍交加,她没忍住掉了眼泪,施钧洋为了哄她还打电话给祁川,让他亲口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十二班一定还有很多人在遗憾,结课那天传统的撕卷子活动时祁川不在,那家伙一定会是将白卷撕地最欢脱的那一个。郗白站在漫天纸花中也想象到了那一幕,他抿着唇笑了笑,想将这个想法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讲给他听。
虽然遗憾有好多,但是没有遗憾的青春不完整吧,遗憾也是种礼物啊。它教人清醒,教人学会珍惜。
郗白蹲下身系紧了帆布鞋的鞋带,然后抽出折叠伞打开举起,笃定了迈出了教学楼。
下雨了。
雨季如期而来,水花在水泥地上溅起,打湿了他的裤脚。雨水再一次渗透进了这座城市的灵魂里,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弥散进人的呼吸,再加半支烟的味道他就能伪造出谁的气息。
哦不对,那个人听了他的话,把烟戒了。
郗白做了几个深呼吸,扬起嘴角慢悠悠地走过花坛,走过布告栏,走过操场的器材室,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回忆。只有他独自一人在这样湿漉漉的雨天散散步,转到人群散去,他也足够铭记了这里。
而他刚踏出校门,他就迎面被人拦住了。
“唉同学,借个五十块救急?”
……郗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喂,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