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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肉更谈不上有肌肉,连小腿肚子上也没什么肉,就是手和腿止不住地抖,像是三九天受了风寒打摆子一样。练了快两个星期还是这样,一累就抖个不停。不练的时候吧,走路也会不时绊一下,两条腿像是长在别人身上不听使唤,穿高跟鞋上街还崴了两次,磕着尖尖的石头台阶,膝盖上青一块紫一块破皮流血。
苏沫有些着急了,教练看她一眼,评价:正常,你这是又怕又累的结果,过了这几天的疲倦期会好点,回去多吃些,长点劲儿,还有你也别天天逮着练了,肌肉也是需要休息的。
苏沫想我也没肌肉,用不着休息。她晚上在家,端着碗边吃饭边盯着日历瞧,这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眼瞅着就来不及了,没半法,还得天天练,跛着脚也要去练个把钟头。
教练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劝:要不你改学其他的健身方式,做个有氧运动什么的,不容易受伤。休闲嘛,再喜欢也不能拼命,既然不适合就算了吧。
不过这事要是搁前几年,苏沫多半就放弃了。她到底更向往过安逸的日子:无须坚强无须独立更不必自我挑战,指望着别人为自己遮风挡雨呵护有加,既有求于人,自然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自然会因为不断迎合他人而放弃自我,所以放弃对她来说是件多么容易的事,为了谈恋爱放弃用功读书,为了和佟瑞安绑在一块就放弃了家乡和父母,有了婚姻又放弃了努力上进,因为贪恋爱人的温情不断放弃底线和原则,为了赚点钱争口气却放弃了陪伴女儿成长的时光……那些软弱的,幼稚的,稀里糊涂的岁月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她每每回忆起来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可是这会儿腾不出手,她必须抓牢前方的石块,暗暗使劲,才能继续向上迈出一步。偶尔她也问自己,再过几年、几个月、甚至就在明天,等回头再看现在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有过的想法,会不会同样后悔自己的不成熟?
转眼一个月过去,苏沫这会儿已经坐在车里,大巴载着他们驶进度假村大门,停车场里已有车辆若干。乘客纷纷下车,全是安盛的员工,男人们在太阳底下眯着眼交谈,女士们则一刻不耽误地掏出包里的遮阳伞。南瞻市进入三月便有了暑意,大太阳当空烤炙,空气是静止的,夹杂了海洋飘来的温温潮湿,沉默而霸道地贴附、侵蚀着一切东西。
路旁的棕榈树在太阳的挥霍下,叶子看上去格外厚重苍绿,树列沿着道路延伸至酒店门口,再远一点的地方青山环绕绿草莹莹,视野还算宽阔,就是气温比城里还要高些。苏沫站在树荫下看了会儿,并未瞧见王亚男和她的驾座,甚至没见到有其他董事过来开会。
会议为期两天,拓展训练占去了一天半,第一天上午的集会无非走过场,全由付丽莉和各部门领导张罗,大家在大厅里喝茶休息,然后各抒己见谈一下对公司未来发展的建议。上头的人不在,底下的都抱了玩闹的心思插科打诨。有的说,建议发年终奖要向某汽车行业学习至少是半年的工资;有的说,研发部全是和尚,你们人事部是不是应该招两个小姑娘进来调剂下;还有胆子大的女同事建议,拓展培训的奖励机制也不能敷衍,应该设置特等奖,奖品是单独和王总共进晚餐以此鼓舞士气。
大伙儿边听边起哄,付丽莉把这些建议写成便签条贴在白板上,笑说等领导们来了,一定如实呈报。一早上极轻松的过去,吃了中饭,下午一点半,拓展训练才算正式开始,培训公司早搭好台子挂起绳子,第一个就是单人项目,高楼速降。这一项分两级别,个人自行选择,一种是从三楼降落,另一种从十楼。酒店的十楼正好有一块向外突出的观景平台,苏沫手搭凉棚往上瞧了瞧,阳光反射在光亮的平台栏杆上白花花得刺人眼。
相比三楼那边蜂拥而上的排队情形,参加十楼速降的人一只手能数过来,而行政和人事部的又是女同事居多,总经办这边倒有两个男的,可惜脑子好体质弱,所以这三家的员工多是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看热闹。
行政部经理瞧不过去,努力怂恿了两个年轻点儿的去参加三楼速降,付丽莉瞧见了自然不甘落后,游说了一大圈,那两男的总算愿意上去试试,付丽莉一心想压制对方,又去动员手下的娘子军,说:看见才进来的那车没有?领导们来了,赶紧好好表现,给领导们挣点面子。
话音方落,王居安已经甩上车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旁边是周律师和两位董事。王居安和周远山都是短袖t恤远动长裤的装扮,两人差不多的个头,气质上却各有味道,站在一处甚为惹眼。
那两名董事年纪大了,只坐在树荫底下看热闹。周远山一来就有人事部请去当壮丁,他脾气随和,二话不说便应承了。这边营销部副总赵祥庆递过来一罐啤酒,王居安伸手接了仰头灌了两口,便抱起胳膊,一言不发地站在大楼跟前盯着,先前人多嘈杂的场面一时安静,一些个想偷懒的员工也老实了不少。
赵祥庆正端起酒瓶子喝酒,忽然点着十楼平台那方说了句:“哎呀,那谁家的姑娘,新人么,挺生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