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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9

      的存在。

    此时,刺眼的灯光,呼噜阵阵的邻座,杂乱而浑浊的空气,夜里昏暗的站台,又像是无形的命运之手营造的颠沛流离的梦境,无数次,他希望自己只是在一场不知谁的梦里,醒来后,一切照常。

    火车途经数不清的城镇站点,到达目的地时已艳阳高照,王居安抬头看去,站台旁的矮楼上支起的两个油漆斑驳的红色大字:云岗。

    相比其他乘客的肩背手提,独他两手空空,浑浑噩噩之际,像是迷失旅途的过客。

    火车站外边就是一条笔直官道,尘土飞扬,城乡结合部风格的建筑林立两旁。到了公交站台,却一直无车,旁边一个开三轮摩托的问:“你去哪里?”

    “庙山。”

    那人嗤笑:“去乡里你坐公汽?几天也到不了。”

    “还有多远?”

    “要看你到哪个湾子,我开过去至少五十分钟。”

    “路熟吗?”

    “熟,不讲价。”

    王居安上了车,后座狭小,他弯腰曲背,一路颠簸,黄土拂面。

    越往前行路越窄,道旁的白桦树被成片农田代替,坑洼小道从繁密枝叶处向远方延伸,连接起数撞灰扑扑的矮楼。那人把车横在一滩水洼前:“过不去了,前面就是吴家湾。”

    王居安给了钱,仍无让人找零的习惯,穿过坟场田野,一路问过去,瞧见旁边的树荫下坐着位老人,跟前是一爿菜地,不远处一个农妇在地里摘菜,手掌宽厚粗糙沾染泥泞,地里的菜却鲜嫩水灵。

    那农妇听见脚步,回头看见外乡人,道:“往前面是农家乐,但是我们这里菜便宜,留着自家人吃的,不放农药,您买些过去让他们做。”

    王居安道:“我不买菜,”他看一眼轮椅上的老人:“怎么手脚都给绑上了?”

    农妇像是被人问惯了,头也不抬道:“老年痴呆,不绑着他会到处走,一把老骨头要是掉进田里不得了。”

    王居安问:“一直这样?”

    “年前还好,现在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也有,不好的时候谁都不认得。”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姑娘,我下头几个弟弟妹妹都出去打工了,难哦,只剩我哪里都去不了,要有人看着他。”

    王居安不说话。

    农妇这才抬头细瞧过来,外乡人正看向那老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站了一会,他转身往回走。农妇不觉呆立,手中簸箕忽然落地,还带着露水的丝瓜莴苣滚落一地,她喃喃念一句:“小五?”

    王居安早已走远。

    农妇追不及,只得喊:“等会,等会……”

    他头也不回。

    农妇还想追,又顾着老人,跑回来问:“爸,爸,你看见了吧,那是小五吧,爸,小五回来了。”

    吴久发眼神混沌:“小五?小五啊……”

    农妇着急,嗓间带哭腔:“他从小就调,头上两个漩,一岁多点就去玩炮仗,差点炸瞎眼,眉毛上一道印……”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妈死得早,我从小背着他,种地背着,上学背着,做饭也背着,我认得他,我还认得他,那眉眼就像我们家的人……”

    吴久发忽然清明了些:“老大,你哭了几十年,一直怪我把他卖了人,当时太穷,养不活……”

    农妇见说不通,再往远眺,哪里还看得见人影,干脆一屁股坐田埂子上嚎啕大哭。

    王居安径直走上大路,拦不着车,也没想着要去拦车。

    日头当空,衬衣汗湿,黏在背心上,双脚却机械般的前行,他走了一下午,又瞧见火车站的旧楼,这回却在公交车站看见开往省城的长途汽车,顿觉疲乏,上了车,晚间到了市区,随便找了家旅馆住下。

    陌生的房间,一切从简,窗外的世界却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当初来这里竞标,鲜衣怒马前呼后拥谈笑风生,如今故地重游,却是尘满面,鬓如霜。

    这一晚半睡半醒,清早起来,顿感空虚,呆坐了小半日,勉强洗漱完,叫了辆出租车,前往西山寺。

    庙里,香客盈门,佛龛前香烛环绕,一如当初,只是大和尚的禅房却没上次那样容易接近。

    王居安才往里走,就被人拦住,王居安说:“我朋友姓苏,是住持的俗家亲戚,托我过来看看他老人家。”

    年轻和尚进去请示,不多时出来回复:“住持师父说了,并不相识。”

    王居安直接道:“我有段佛偈,一直不太明白,特地来向住持请教。”

    小和尚度他气势,网开一面:“正好住持今天得空,也许能见上一面,要不施主先跟我去前面添点香油钱?”

    王居安捐了些钱,再过来时,正好看见那房门敞开一半,禅房里金碧辉煌,显然重新装修过,里间有个满脸油光肥头大耳的中年和尚,那胖和尚边打呵欠边踱着步,王居安心里疑惑。

    小和尚倒乐淘淘地又进去一趟,不多时出来说:“住持请您过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