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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掘地三尺都找不回来了!”
长房住的春晓院里,楚元敬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扫落案上杯盘,摔得满地茶水狼藉,怒声道:“早知她这么混账,当初就该把她打死,省得连累全家!”
“这是什么话,嫱儿可是你女儿!”
夫人薛氏哭得眼睛红肿,犹不忘维护孩子。
楚元敬怒道:“我没这样的女儿!明日就要出阁,谢家迎亲的人后晌就到,她却在这时候跑得无影无踪,是存了心要害死全家!问得怎么样了,陈荣——”
“主君,审问出来了。”
名唤陈荣的长随匆匆跑进来,身后跟了两个小厮,拖着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如烟。
他没敢多瞧,只拱手促声道:“如烟交代说,姑娘是子时走的,穿了丫鬟如柳的衣裳,出府后就把如烟赶回来了,除了银两盘缠和一套骑马的男装,什么都没带。”
薛氏闻言立时扑向如烟,“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也是没办法。”如烟自幼伺候楚嫱,粗活儿都没做过,这会儿遭了痛打,气息奄奄道:“姑娘说,若奴婢不肯帮她,眼睁睁看她跳进火坑,等到了谢家,就活生生打死奴婢,连尸骨都不让送回京里。”
“她究竟为何要逃婚!”
“说是不想冒险,不愿去魏州送死。多的话她也没跟奴婢解释,只说咱们老夫人有手段,又素来疼爱她,定有办法摆平这件事。让奴婢谎称夜半请郎中,带她从角门出去。”
“这哪是送死?求之不得的婚事呀!”
薛氏打死都没想到女儿会有这种念头,只慌张看向丈夫,“这两天事多杂乱,也没个防备,她既是从角门出去的,咱们满京城找,总能有线索吧?”
“你当她是蠢货?”
楚元敬没好气,瞧桌上还有个玉盏,索性也砸了,怒道:“西南边的城门寅时就开,让那些生意人早些去谋生计。那死丫头向来有成算,必定是从那里混出去,买匹马跑远了躲起来。长安城外那么多荒山野岭,你挨个找人问去?”
“那可怎么办?”薛氏没了主意。
楚元敬甩袖,狠狠瞪向如烟,“先派人看着,若那死丫头不回来,打死了事!走吧,去找老夫人商量。”
说罢,抬脚直奔怡寿堂。
……
怡寿堂里,楚老夫人神情阴沉。
听楚元敬禀明经过,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砸着桌案连声道:“孽障!孽障!好好的婚事,怎么就成了火坑?那谢家又不是吃人的恶鬼,还能把她生吞活剥不成?如烟呢,也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
“儿子用尽手段,她确实不知道。”
“孽障!都是我素日宠坏了她,不知好歹,无法无天!你们做父母的也是,待嫁的姑娘也不说好生看着,放任她肆意妄为!”
“母亲教训得是。”
楚元敬低头连连告罪,又偷瞥向这位阖府地位最尊的太师夫人,试探道:“只是事已至此,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儿子定会差人四处去寻,可若是那死丫头藏得深,找不回来,咱们总得过这一关。母亲您看……”
“抗旨不遵,那是死罪!”
“是,是,所以得寻个弥补的法子。谢家迎亲的人后晌就到,咱们总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吧?若真如此,谢家可是雄踞一方的异姓王,皇上都忌惮几分,咱们就算赔上阖府的性命,怕也担不起这罪名。”
“这还用你说!”
老夫人满腔怒气没地方撒,逮着他就呛了回去,声音气得近乎嘶哑。
满厅鸦雀无声,仆妇赶紧帮她顺气。
好半天,她才缓过来,沉声道:“先派人四处找,也不许声张,万不可让外人知道。能找回来自然好,若找不回来……喜鹊,去把二姑娘、二夫人和在家的几位郎君、少夫人都叫来。你们也别走,这事儿得大家商量。”
楚元敬应命,暗自松了口气。
唯有薛氏颇不情愿,猜出老夫人的打算后,焦急翘首瞧着屋外——毕竟是嫁进王府的美事,她这些天做梦都能笑醒,哪愿意因着楚嫱的任性就拱手让人?
少顷,阿嫣闻召而来,云鬓珠钗,腰约素带,绣着萱草薄衫下系了条玉色襦裙,勾勒得身姿纤袅淡雅,行动间摇曳生姿。
她乖顺行礼,瞧不出什么情绪。
没多会儿,吴氏也匆匆赶到。
阖府要紧的人里,除了楚元恭在外办差,几乎聚了个齐全。
老夫人清了清喉咙,强压怒气说了楚嫱临阵逃脱的事。又说兹事体大,汾阳王府若空手而回,那无异于奇耻大辱,届时不管是谢家寻仇还是皇帝降罪,楚家都绝无生路。
万般无奈中,只有让阿嫣替堂姐上花轿,赴魏州完婚,过了这个难关再说。
众人来之前多少听见了风声,各自焦灼,听见这话神情各异。
阿嫣抿唇抬眸,觑向上首。
虽说心中早有猜测,但这种话真的落入耳中,还是会让人觉得万分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