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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听罢便知高下,就连秦念月口中的申先生都钦佩不已。
此刻他满口赞赏,且众人方才亲耳所闻,知阿嫣的音律才华深藏不露,不免让谢巍品谈。
满桌目光皆汇向了箜篌。
秦念月咬牙赔笑,几乎扯断手里的锦帕。
谢珽却没怎么插话,悠悠目光不时投向阿嫣酒后醉红的脸颊,看到烛光下她醉眼如波,于欢笑中偶尔流露孤独。
……
这场夜宴热闹到子时方散。
阿嫣头回在外过这样团圆的佳节,虽在人前竭力含笑,心里到底有些难过。甜酒一杯杯喝下去,不知不觉间,竟将两壶都喝尽了。她的酒量只是凑合而已,喝十来杯自是无妨,两壶陆续入腹,难免有些醉。
宴散后各回住处,被清寒的夜风一吹,酒意涌上头,脚下便虚浮起来。
即便丫鬟搀着,也是东摇西晃。
谢珽没想到她喝甜酒都能醉成这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便伸手将她兜住,吩咐玉露,“回院里找个春凳抬回去,别崴了。”
玉露应命,忙回春波苑叫人。
今日阖府家宴,为免随从多了杂乱,晚辈们都只带一个随从,阿嫣没想到会喝醉,也只带了玉露。
她一走,就只剩夫妻独对。
阿嫣从没这样醉过,脑袋里晕乎乎的不怎么管事,瞧着搀扶她的换了人,抬目扫见谢珽的脸,立时不满嘟嘴道:“我要玉露,不要你搀。”素日的忌惮谨慎被酒意淹没,她试着甩开他,嘟囔道:“走开,你不是好人。我要回家,去找元娥。”
说着话,闷头抬脚就要往旁边树丛里走。
可惜脚下虚浮不辨方向,晃得厉害。
谢珽头疼地扶额,怕她当真醉后崴了脚,心里挣扎片刻,终是躬身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回院。
怀里的人起初还不乐意,没走两步就安静了,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像是温顺又安静的猫。
须臾,颈间传来湿热的感觉。
谢珽知道那是她的眼泪,不由脚步稍缓,低眉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我想家了。”
阿嫣吸了吸鼻子,声音柔软而委屈。
第20章 训人 训起人来也有模有样的。
阿嫣在谢珽怀里想家掉眼泪的时候,照月堂的暖阁中,秦念月也正靠在老太妃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她觉得很委屈。
上回见责于谢珽委实是她始料未及,这阵子便格外乖觉,欲博回好感,今晚这场夜宴也是她图谋了许久的。
自幼长在王府,秦念月知道不少府中秘事,也清楚谢珽的性情。楚氏终归是皇帝赐的,除了舅母昏头照拂,谢家没谁会真拿楚氏当自己人,谢珽更不会。佳节团圆,她只消借这曲琵琶哄得长辈开心,再借酒说几句委屈软话,自可化解谢珽对她的稍许芥蒂。
她已苦练半月,指尖都快破了。
琵琶弹完之后满厅欢喜,她只消等楚氏相形见绌,自能令谢珽心生赞许,而后借机行事。
谁知楚氏会一鸣惊人?
谢巍骤然回来,将那首箜篌捧上了天,后半段宴席里,众人都听他评点箜篌、讲述巡边时的种种事情,竟再未提及她的琵琶。
隔着长案,她更不好接近谢珽。
一切都白费了!
秦念月满怀期望落空,苦闷喝了不少甜酒,想着满腔心事无人做主,自己争取时还屡屡碰壁,愈发觉得伤心。回到住处后,便扑在榻上抽泣不已,眼睛都哭肿了。
丫鬟着慌,赶紧去请老太妃。
老太妃还没歇下,听外孙女哭得伤心,估摸着大约是团圆夜想念亲人了,忙赶来看望。见她双眼哭红,鼻涕泡都出来了,忙心疼地擦拭,柔声道:“外祖母在呢,快别哭了。宴上瞧着你也高高兴兴的,这是怎么了?”
“外祖母!”秦念月扑进她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老太妃原就思念亡女,被她这么一哭,眼泪也跟着掉落,哄着她道:“有什么事你就同我说,外祖母是最疼你的。”
“我只是羡慕。”
秦念月贴在老太妃怀里,几乎泣不成声,“表兄弟都父母俱在,阖家团圆,就连珽表哥都对表嫂那样好。我如今唯有外祖母能依靠,还不知往后会落到怎样的人家,实在是害怕。”
“放心,我自会挑最好的儿郎给你。”
秦念月哽咽,“得是我中意的。”
“这是自然,终身大事上绝不会委屈你。”老太妃说罢,忽然想起什么,迟疑了下,还是问道:“月儿,你是不是有中意的了?”见她抽泣不欲,稍露羞赧,竟是心中一喜道:“是哪家的儿郎?若品行家世都好,外祖母定给你风风光光的送嫁。”
“他自是世间最好的男儿,谁都比不上的。”秦念月含泪抬头,试探着道:“外祖母,倘若他已成家了,我又……”
“不成!”老太妃立时打断。
见她泪落得